上都城距离大漠城足有一千三百多里路,徐翰和赵武两人没有坐骑,全凭两条腿赶路,一天也就走个四十里路,要走到大漠城,起码得三十天。
好在除了大城之外,他们赶往大漠城的中间还有许多的村镇,足以让他们补给。这时候正是八月时节,西北的太阳十分毒辣,徐翰和赵武两人走了两里路,就浑身大汗,口干舌燥,身体疲软,恨不得躺倒在地上睡上一觉。
“前面有一个小树林,咱们正好去那里歇歇。”赵武对这里十分熟悉,徐翰点点头,道:“这天气太热了,等太阳过去了咱们再走。”
有了动力,两人走起来都感觉轻松多了。走了大约两百多米,忽然后面一阵马蹄声传来,还夹杂着男子“驾!”的声音,徐翰和赵武两人停下来朝后看去。
徐翰道:“要是有一匹马代步,咱们就轻松的多了。”
“一匹马得百两纹银,咱们吃都吃不饱,哪里买的起马。”
远处烟尘尽起,两匹马狂奔而来,赵武和徐翰两人急忙躲向路边,马蹄扬起的灰尘眯住了他们的眼睛。
“娘的,也不知道慢一点!”赵武抱怨道,骑马跑过去的时候,马蹄溅起的灰尘弄到了他们身上。
“走吧!我们会有钱的。”徐翰安慰道。
两人继续朝前走去,走了一段路,可以模糊的看到前面的树林。大路从树林中间穿过,树枝横生,把大路遮了个严实。
很快,两人就走到了树林跟前。
“希律律……”
“你听到了没有?”徐翰突然说道,“怎么有马叫的声音。”
“估计是那两人在这里休息呢。”赵武说。
徐翰想了想,道:“走,咱们过去看看,说不定不是他们,要是遇到个商队什么的,咱们看能不能搞到马。”
“走!”
两人循声朝着马叫的声音走过去,这条大路两边长满了杂草,看来平日里走这条路的人并不多。树林虽小,树木却十分茂密,枝叶繁茂,阳光透过树林,点点洒落在地上,落下一块块白色的光斑。
“他们不在路上啊!”徐翰说。
“怎么搞的!谁走路会走到树林里面去,又不是剪径的盗贼,再者这林子这么小,谁会在这里当贼!”
“走走!咱们过去看看。”
两人拨开树林,朝里面走去。
“我看到马了!”徐翰突然说道,他伸出手指一指,赵武朝那里看去,只见茂密的树林中有一个黑影在动来动去,估计应该是马匹。
赵武道:“有点奇怪,好像没人在那里。”
两人又朝近走了几步,徐翰忽然皱起了眉头,他吸了吸鼻子,突然伸手抓住赵武的衣领,将他的身子压低,轻声道:“小心,我闻到了鲜血的气味。”
“怎么会有鲜血的气味……难道……”赵武脸色一变,“难道有人死了?”
“未必,说不定是野兽什么的。”徐翰轻语,“咱们小心为上。”
徐翰走在前面,他的脚轻轻的踩在地上,小心谨慎,防止踩到树枝,赵武跟在身后,学着徐翰的样子,走了五步远,徐翰伏下身子,伸手轻轻拨开眼前的树枝。
“情况不好!”徐翰低声说道,“真的死人了。”
赵武道:“怎么回事?”
徐翰道:“等等,我再看看。”
他再次看去,只见树林中有两人躺倒在地,从这里看去,刚好可以看到他们后背,那里还有血液流出。徐翰再次确定了一下,发现这里没人,便招呼赵武朝前走去。
两人快步走到马匹跟前,两匹马在地上不住的打转,时不时打个响鼻,徐翰对赵武指了指马匹,赵武便朝着马匹走去。徐翰是为了防止马匹惊跑,故而让赵武先把马的缰绳牵住。
徐翰则蹲下身子,伸手把一具尸体翻了过来。
他的目力很强,在道路上的时候就看清了两人的样子,这时候他想要确定一下男子的样貌。
只是这一翻把他吓了一跳,只见身体朝后翻了过来,但是那颗头颅却滴溜溜的滚了出去,滚到了赵武的脚下。
徐翰暗道一声不妙,急忙起身,朝着赵武走去。两人相距只有两步远,赵武正在牵马,他忽然感觉到一个东西撞在自己的脚后跟上,他下意识的低头一看,只见一个沾满血迹的头颅正在他的脚下,一张死不瞑目的脸上,眼睛似乎正在直勾勾的盯着他。
“啊!”
赵武被吓了一跳,急忙后退了一步。
徐翰道:“小点声!”
赵武浑身发颤,道:“吓死我了,突然出现个这东西,我都快吓破胆了!”
他毕竟只有十五岁,不会像年龄大的人一样掩饰自己的恐惧。
“希望凶手已经走了。”徐翰轻声道,“否则,我们俩都性命难保。”
徐翰的话吓的赵武又是一阵战栗。
徐翰走过去,蹲下身子,仔细看了看此人的样子,道:“就是刚才死掉的两人。”
赵武道:“什么人要杀他们?”
“不知道!”徐翰站起来,走到尸体跟前,“先看一看能不能找到他们的身份令牌,或者别的信物。”
秦朝百姓,不论你是王侯贵族,还是平民百姓,出门一定要带的就是身份牌子,否则被巡查士兵抓到,那可是会坐牢的。
赵武看着徐翰在尸体身上翻翻拣拣,他微微张了张嘴,他有心上去上去帮忙,却又有些胆颤。
“找到了!”徐翰轻声道,他伸手到尸体的怀里摸了摸,摸出了一块淡褐色的木牌,还有一封信。
这个凶手太过残忍,直接快刀斩掉了两人的头颅,甚至还让他们的头身不分离。
“这个凶手武艺非凡啊,快刀斩杀之下,头身还是依旧,那得多快!”徐翰起身,“赵武,你猜这两人是什么人,为何会有这样的高手专门诱杀他们?”
“我猜不出来,不过出动的起这样的高手,那他背后的人不是有钱,就是有权。”赵武沉声说道,没想到他遇到了这样的事情,这让他感到既害怕又刺激。
“我估计也是这样,咱们先看看他们的令牌吧!”
徐翰将令牌放在面前,只见褐色的木牌上写着一个林字,后面还刻有图案,是一辆独轮车的样子。
“林?”徐翰皱眉,他将令牌递给赵武,道:“你看看,这个林字是什么意思,后面还有图案。”
赵武接过,徐翰则一边拆信,一边自语道:“按道理来讲,这两人没必要到这里来了,他们只需要在路上走就行了,可他们竟然走到了树林里面,真是耐人寻思,等会我找找马跑过的痕迹。”
他拆开信看,只见上面写到:
青杏山贼联合十八刀匪初九日在谷马驿站杀人。
赵武这时候道:“这个独轮车的图案指的是青玉镇林家,他们家是最近十年从平民崛起的商人家族,主要经营的是茶和木器。”
“那你知道青杏山贼和十八刀匪吗?”徐翰问道。
“什么!”赵武一惊,“青杏山贼和十八刀匪?你确定你没有看错!”
徐翰低头又看了看信:“我没有看错,上面写的就是这两帮人。”
“情况严重了。”赵武神色有些紧张,“青杏山贼是盘踞在距离上都城八百里处的青杏山上的一伙盗贼,他们有七大首领,手底下的喽啰有三百余人,平日里经常抢劫商队,时不时的还去附近村镇抢掠,百姓苦不堪言,很多人都逃离了青杏山附近。十八刀匪倒是他和他们有些区别,这伙人共有十八个,各个都是刀法高手,平日出行都是红巾蒙面,不过他们只抢世家的商队,而且来去如风,至今没人知道他们的相貌。”
“这是不是三郡横祸之后产生的?”徐翰说道。
徐翰之前问赵武西北十二郡的事情,赵武告诉他现在只有九郡了,而原因就是很多年前的三郡横祸。三郡横祸,说的是上郡、长河郡、西河郡三郡以北的三个郡,这三个郡叫做临川、据仓、北荒,和长河郡中间隔着一条狂风山岭。
昔日这三郡也是秦朝的疆域,可是五十八年前,突然出现了一支黑甲军,人数约莫有三十余万人。他们如同凭空出现一般,突然间就到了三郡,将三郡五百万人杀的只有十三四万人,那时候西北十二郡足有四千多万人口。后来九郡联合出兵,大将军王威率领,足足有三十万军队朝着狂风山岭进发,可惜这三十万人连同主将全部消失不见,秦朝国力大损,开疆战争计划就此搁置。
此事过后,秦皇就不再阻拦西北人口内迁,因而西北九郡如今只有三百余万人口。
更严重的是,因为九郡军队覆灭的没有了多少,因此很多盗匪趁火打劫,开始在西北之地肆虐。西北之地,没有遭遇天灾,反倒是一场人祸毁灭了这个地方,但是西北是秦国的屏障,不能放弃,所以后面才新建了几座扼关大城,重建了军队,用来抵御外侮。
只是这之后就没有兵力剿匪了。
徐翰想到这些,心中郁闷,这时候树枝突然唰唰唰的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