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结束后,虞景派一队侍卫将三人送回城外的大营。回到大帐中,里克立刻就问邹子华道:“二公子,刚才在大殿上你为什么要放过那白恒啊,难道你没瞧出来白恒他分明就是想要置你于死地啊。”
邹子华轻轻一笑道:“当时所有人都看出来了,我怎么会看不出来!”
里克愕然道:“那二公子为何还要救他?那白恒是虞国第一高手,让虞景把他杀了对我们那是有利无害啊!”
邹子华摆摆手笑道:“将军此言差矣!今后我们夺了虞国,虞国的事务大多还是要靠现在的那些大臣来管理,如果我今天任由虞景杀了白恒,只会加深虞国众大臣对我们的恨意,对我们今后治理虞国一点好处也没有。可我救了白恒,虞国那些大臣就会觉得我们仁厚,从而减轻对我们的敌意,难道将军没有注意到我救下白恒后,那些敌视我们大臣看我的眼神都有些不同了。所以说,要让人臣服,用武力是不行的,那样只会让人口服心不服;要让人心服口服,必需要以德服人!”
“以德服人!”里克细细地咀嚼这四个字,心中对眼前这个二公子是越来越佩服了。
第二天早上,邹子华正和赵衰、里克在大帐里商议。有士兵来报告:“启禀二公子,虞侯派大夫殷奇将将军要找的向导送来了。
邹子华大喜,赶紧吩咐:“快请进来!”
士兵退了出去,不大一会儿功夫,就领着一个身着蓝袍,头戴高冠,身材削瘦的中年男子进了大帐。邹子华见这人年约四十,生着一张马脸,脸上长着一对三角眼,嘴角还带着一丝奸诈的笑意,一看就是一个坏蛋的模样。
那人笑着向邹子华鞠了躬道:“殷奇拜见重耳公子!”
邹子华忙还礼道:“殷大夫多礼了!”
殷奇笑道:“昨晚重耳公子在宴席上为白恒求情那真是仁至义尽啊,殷奇佩服得五体投地,可笑那些老家伙还说重耳公子对虞国图谋不轨!”
邹子华客气了几句,然后便问起向导。
殷奇听了,立刻向帐外喝道:“展毅,你进来!”话音刚落,就见一个二十二三岁的年轻人从帐外走了进来。殷奇吩咐那展毅道:“展毅,还不赶快给重耳公子磕头!”
展毅赶忙跪下给邹子华磕头道:“小人展毅,见过重耳公子!”
邹子华赶忙伸手将展毅扶起道:“展兄不必多礼!”
邹子华仔细打量一下展毅,见展毅身高有八尺左右,手足粗壮,脸目粗豪,样子虽然不是很英俊,但却显得极有气概。只是他的两眼神光却有些黯淡,似乎有什么心事。
就听殷奇道:“这展毅以前是虢国的猎人,对那边的地形非常熟悉,由他给贵军做向导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邹子华大喜,忙谢道:“那就多谢国主和大人了!”
殷奇告辞走了。邹子华便请展毅坐,展毅哪里敢坐啊,惊慌失措地说道:“小,小人不敢!”
赵衰笑道:“你不要害怕,二公子人很随和的,他让你坐你就坐吧!”展毅这才战战兢兢地坐下。
邹子华笑着对展毅道:“我看展兄面带愁容,是否不愿为我们做向导啊,要是展兄不愿意的话,重耳绝对不会勉强展兄的!”
展毅摆了摆手,勉强一笑道:“二公子,您别误会,其实展毅如此失态,只不过是因为虢国让展毅想起了被虢国大将军虢雨害死的父母和那些乡亲。”说到这里,展毅的眼光里充满了仇恨的怒火。
邹子华和赵衰、里克听了都是一惊。邹子华忙问:“展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呀?”
展毅轻叹了一口气道:“以前我们一家住在上阳城外,我们全村人过着种田打猎的生活,虽然日子并不富裕,但我们过得很幸福。可是两年前的一天,那个虢雨忽然带着军队来到我们村子,他说我们村子要改为狩猎场,要我们全部搬走,我们自然不肯离开了,于是虢雨那天晚上就带着人冲进我们村子,放火烧了我们的村子,杀光了所有的人,当时我杀开一条血路冲了出去,我怕虢雨追杀,就逃到虞国来了!”
展毅说着,泪水夺眶而出。
“混蛋!”邹子华咬牙怒骂道。赵衰是连连摇头,里克也是不住的叹息。
邹子华轻轻拍了拍展毅道:“展兄放心,此次我们攻下虢国,重耳一定会杀了虢雨,为你的父母和你的乡亲讨个公道!”
展毅一听此言,一下就给邹子华跪下了,感激涕零地说道:“重耳公子若能替展毅讨回公道,展毅这一辈子誓死为公子效命!”
邹子华赶忙将展毅拉了起来道:“展兄勿需如此!”
邹子华当天便向展毅仔细询问了虢国那边的地理情况和道路状况,使一切都了然于胸。
第二天,邹子华和里克、赵衰率领着晋国大军穿过平陆,往虢国进发。
虽然这一路上道路蜿蜒崎岖,但有了展毅给他们做向导,引着大军走捷径和比较好走的道路,再加上一路都有虞国提供粮草,所以大军前进非常顺利。三天以后,队伍便来到了黄河边上。
邹子华因为对行军一事并不在行,一路之上都把这些事务交给了里克和赵衰处理。里克和赵衰商议之后,挑了一个地势平坦宽阔的地方下令安营扎寨。扎好营盘后,邹子华便让展毅领着他和里克、赵衰骑马来到河边查看,寻找搭建浮桥的最佳位置。
展毅指着河对岸对邹子华道:“二公子,河那边就是虢国地界了。”
“这里离上阳还有多远?”邹子华问道。
“不到一天的路程了。”展毅答道。
邹子华看着黄河水波浪翻滚,惊涛怒吼,听之如万马奔腾,视之如巨龙鼓浪,一时之间心潮澎湃,忍不住朗声念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里克、赵衰、展毅三人听了,都是一惊。赵衰赞道:“二公子随口而出的这句诗真是太绝了,‘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这一句就将黄河壮观的气势说得淋漓尽致,真是绝句啊!”
展毅也道:“展毅虽是一个粗人,但听到二公子这句也觉得妙不可言!”就见里克摇头叹道:“以前里克听人说二公子文武全才,里克心里一直不服,可前日见二公子和白恒比武,刚才又听到二公子惊人之句后,里克是彻底服了!”
邹子华想不到自己随口而出的一句李白的名句竟会使三人如此激动,他也不好跟他们解释说这诗其实是几百年以后一个叫李白的人写的,脸上一红,赶忙岔开话题,问展毅道:“展兄,你可知道什么地方最适合搭建浮桥吗?”
展毅想了想,道:“这下面下去大概半里地的地方那儿河面宽阔,水流比较平稳,而且河边就有树林,可以就地伐木,在那里搭浮桥是再好不过了。”
“那好,快带我们去看看!”赵衰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