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师兄屋里坐，外边风雪冷的紧。”牧秋灵脸色苍白有气无力的邀请着。
“八嫂近来可好？为何气色大不如前？”九师父忽然担忧问道。
“许是快生了，近来总是疲倦异常。”牧秋灵笑盈盈的掩饰道。
“平日里可有上好的安胎药调理一下？”
“爷爷配的汤药，味道总是太苦，没喝几口，都又吐了出来。还好心儿有办法，总是用些食补的方子，才勉强多吃几口。”牧秋灵冷的唇齿刹白，是绣心回屋放了食盒，又拿了个汤婆子递给她。她抱在怀里好一会，才缓了过来。
中午是绣心煮了一锅拓堃师父带来的的冻饺子，大家围着火炉开心吃了起来。
离别时，九师父悄悄留下了一袋银两，是绣心看到笑了，这些银两着实还不如自己的银票多，不过看在九师父这么有心的份上，是绣心就欣然接受了这份好意。
三五日后，牧秋灵正在做宝宝衣服时，忽然湿了衣裙，牧秋灵心底咯噔一下，赶紧喊了正在院子里踏雪起舞的是绣心：“心儿妹妹，快去找爷爷，我快生了。”
是绣心听闻，大吃一惊，赶紧扑进屋里扶着她趟在床上躺着：“牧姐姐，你好点了吗？”
“这会儿羊水在流，倒也不痛。你去镇子里找爷爷，顺便带了产婆回来。”牧秋灵脸色惨白，瞬间没了血色。
是绣心不敢耽误，来不及撑伞，转身便消失在苍茫的飞雪里。
牧老头应邀出诊，早早诊治结束，刚好也在返回路上。
途中遇到是绣心，两人立刻一起去镇子里找产婆，不知今日为何，所有产婆都不在家，牧老头怕等不及，就带着是绣心匆匆赶回来。
“啊！啊---”离屋子不过数百米，就能听得见牧秋灵惨烈的痛呼声。
牧老头和是绣心飞奔进屋里，眼前一幕惨不忍睹：“快，心儿，你来给她接生，按我说的做！”牧老着急吩咐道。
是绣心第一次亲眼目睹女人生孩子，是这么痛苦，忽然呆在原地从头到脚都在颤抖，自己也分不清是因为天气冷的缘故，还是被惊吓到的缘故。
“快去！”牧老头拿手推了她一把，她回过神赶紧俯身去看牧秋灵：“孩子还没有露出头来，但是身子下面却湿了一大片，一开始是清水，后面夹杂着血水。”
“你拉着她的手，当她有疼痛感的时候，让她全神贯注向下使劲，先把身子下面湿的褥子换掉，免得一会儿结冰，冻的没劲了。”
是绣心迅速撤下湿褥子，给她铺了新褥子，在身子下面垫好了接生垫。牧秋灵手一紧，抓疼了是绣心，是绣心赶紧引导她：“牧姐姐使劲，牧姐姐使劲，我看到孩子的头了，还没有出来，你用点劲！”
牧秋灵浑身汗的湿漉漉的，嘴唇蜡白的说道：“心儿，疼，好疼，看看孩子出来了吗？”
“牧姐姐别急，先缓口气，我看看。头已经出来了，你再使点劲，马上身子就能出来了。”
“心儿，我怕，我快没劲了。”牧秋灵脸色惨白微弱的说道。
“牧姐姐，好好想想巫许赞，想想你们的孩子，鼓足勇气，坚持下去。”是绣心颤斗着鼓励她。
忽然，用劲过大，孩子露出半截身子，牧秋灵却晕了过去，是绣心大惊失色：“爷爷！爷爷快来！牧姐姐晕了过去！”
“快！先扎她人中穴，再扎她虎口。”牧老头紧张的指挥道。
是绣心一一照做，果然不消片刻，牧秋灵再次醒过来。
“牧姐姐使劲，你听，孩子在哭了，他快出来了。他就要看到自己的爹爹娘亲了！”是绣心激动的说道。
牧秋灵听见孩子吱哇吱哇的哭声，眼角噙着泪花，重新提了一口气，憋住劲，全力以赴使了一个长劲儿，突然感觉下面一阵热流喷涌而出，身体立刻像被掏空了一般。
“哇，哇，哇，哇…”小家伙大声的啼哭着，似乎在大声的告诉人们自己已降临于世。
“牧姐姐，你看到了吗？孩子已经出来了？”是绣心也激动的快要流泪。
牧老头从屋外递过来一把刀口烧红的剪刀：“把脐带剪了，给孩子包好。”
是绣心的手抖抖索索的接过剪刀，剪刀很锋利，一下就把这根母子相连的脐带剪开。是绣心把啼哭的婴儿用小被子包裹起来高兴说道：“牧姐姐，是个男孩，他是个男孩！”
牧秋灵虚乏无力的躺在床上，惨白毫无血色的脸上挤出一抹笑魇：“快，快，给我抱抱他。”
是绣心把孩子放到牧秋灵身边，牧秋灵满怀深情仔细看着孩子：“眉毛，眼角，鼻子，嘴巴都很像哥哥。”
片刻，突然哭了起来：“可惜娘亲不能陪你长大，你长大了一定要好好孝敬爹爹。”
是绣心清理着牧秋灵身子下面的污秽，忽然大吃一惊：“牧姐姐，下面---下面血流不止。”
这时，牧老头跑进来，递给是绣心一把药粉，又给牧秋灵嘴里塞进去一颗药丸：“把止血药给她敷上，压紧纱块儿，快！”
是绣心来不及思考，迅速照做。
“爷爷，纱块不够用，血水已经湿透了，敷的药粉也被血水冲走了。”是绣心惊慌失措。
“那就再放！直到血水止住为止！”牧老头一边大声回应着，一边起身扯了几尺长长的棉布递过来。是绣心接过来，全部叠起来压上去。
不消片刻，血水依旧染透了厚厚的棉布。是绣心害怕起来，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大脑发懵，手和脚都感觉不再是自己的了。
牧秋灵用虚弱的手一把拉住是绣心：“心儿妹妹，求你停下来。”
“不！我要救姐姐，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姐姐去！”是绣心哭了，既无助又无奈。
顿时，加上啼哭的孩子，四个人都在屋子里哭了起来。
牧秋灵紧紧攥着是绣心的手，拼劲全力说道：“姐姐求你了，你听我说，我把孩子和爷爷都托付给你，我知道未来你不可能只做哥哥的侍婢，求你看在我生前的情分上，好好善待我的孩子和爷爷！”
“姐姐，你说什么呢？你的孩子和爷爷你自己照顾！我才不要给你照顾，我也不要做巫许赞的侍婢。”是绣心第一次这么伤心的大哭。
或许只有亲身经历过生死，才更能明白活着的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