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知道吗?”慕容灏问道,声音中渗出一丝紧张。
若是……
他不敢想。
不过,无论如何,他都要护住筠惜周全,护住她在乎的人周全。
因为这是他身为爱人应该做的事情。
慕容泓摇了摇头,声音中透出一丝不确定:“现在是不知道,但这不代表将来会不知道。父皇的本事你也清楚,当年他就是征战南朝的主帅,想来一定听说过南朝圣物之事,更何况秦毅现在就在临安。”
慕容灏握紧拳头,他知道这天下事就没有能瞒住他父皇的,可他要怎样才能护住总兵府周全,护住筠惜周全。
“你有什么打算?”慕容泓试探着问道。
他来就是为了问他这句话,这样他才能早早地做准备。
这个弟弟,本因是他最亲的人,却因为种种原因不能亲近。
二十二年前的事情,他不能做决定,是他生来就欠着自己弟弟的。
这些天,为了他的地位,为了朝廷安定。父皇和母后依旧选择委屈了这个弟弟,将他放在遥远的江南直到现在。
其实知晓事情当年的真相是一个很偶然的机会。
一向以识礼著称的殿下突然有了兴致吓一吓自家父母,就甩开了跟着的人,偷偷跑去母后的宫殿想吓她一跳,却没想到听到这么劲爆的内容。
原来当年他不是一个人出生,原来他还有一个双胞胎弟弟,他从未见过的双胞胎兄弟。
他头一次学会动用自己手中的力量,只为调查二皇子慕容灏的一切。
他知道了慕容灏常年养在江南,每年固定的时间回京。
他等啊等,终是等到慕容灏回京。
那年初一的祭天过后,他故意在路上偶遇慕容灏,还不由分说地将他拉到东宫。
不是他鲁莽,是他已经确定能够毫无声息地瞒过父皇、瞒过所有人,来见他一面。
东宫里,当他逼着慕容灏扯下人皮面具的那一刻,看到那张脸,他所有的怀疑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涌上来的无尽的愧疚与悔恨。
但慕容灏却没有过多的情绪,他只记得他镇定地将已经有了破损的面具重新黏在脸上,淡淡地出声道:“看来回去又得重换一个了。”
说完这句话,慕容灏没有理会他,径直出宫了。
从此以后,他习惯性地记挂上了这位弟弟,而这一切也不可避免地让父皇知道了。
他清楚的记得,当年父皇知道这事后只是长叹了口气,再未说别的什么。
他瞒着除父皇外的其他人去慕容灏的庄子,旁敲侧击地了解他生活的一点一滴。
也是在庄子上,他看到了慕容灏毒发的惨状,同时也下定决心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为他解毒,让他身体健康地活在这天地之间。
赫连端柔喜欢他,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
但他并不喜欢赫连端柔,因为这个女人同她父亲一样是个心机深沉、权力欲。望极强的女子。
他喜欢的是母后那样温柔的,或者向表妹笑妍那样的也行。
所以父皇给他定下赫连端柔,他本来并不想答应。
但是,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却从赫连端柔那里看到了焱赤环。
为了弄清焱赤环的信息,他顺从父皇的意思订了赫连端柔,还顺利从她那儿拿到了焱赤环。
但就在这过程中,赫连康的奇怪举动引起了他的主意。
顺藤摸瓜,他查到了赫连康其实是南朝皇子的信息。
就在他打算将这件事禀报给父皇处理的时候,他同时得到了慕容灏已经获得泠水玉的消息。
而泠水玉的宿主正是楚筠惜,临安总兵楚卫靖的女儿。
也就是这样枝枝蔓蔓地牵扯下去,他知道了楚卫靖就是另一个南朝皇子。
所以,他犹豫了。
当年的事他无能为力,那么现在呢?
他该怎么做才能保证自己的亲弟弟不再次受到致命的伤害。
冥思许久,他终究是决定借着巡查河工的机会彻夜奔袭,来了临安,亲自将这件事告诉了楚卫靖。
“无论如何,我都要护筠惜一家平安。”慕容灏坚定地道,这是他绝对不能妥协的底线。
“即便是对上父皇?”慕容泓追问,双眼直视着他。
“是。”慕容灏回望着他,眼中无丝毫躲闪,斩钉截铁地道。
“即是这样,那就别让赫连康和赫连曜有说话的机会。”慕容泓道。
“你临安,我燕京,同时彻底除掉他们。”慕容泓道。
慕容灏点头,两人头一次平心静气地坐下来细细商量着。
天色将晓,慕容泓带着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静远山庄,慕容灏派人紧紧跟随着保护。
慕容灏一夜未睡,唤人进来梳洗过后,就骑马进了临安城,在总兵府前将将拦住了刚要出门的楚卫靖。
南朝皇子的事情当然不能告诉楚卫靖,但关于对赫连曜的处置,两人迅速达成了一致。
一天亮夜未眠,想着天亮告辞的赫连曜完全不知道,他已经回不到京城了。
对于赫连曜的突然告辞,他的解释是燕京府中赫连庆的身体情况不太好。
灵犀长公主毫不怀疑的信了,因为赫连庆的情况的确不容乐观,不过是续着条命等着赫连端柔大婚而已。
她没有阻拦,反而命下人给赫连曜准备送给赫连庆的补品,让他带回京城。
驶往京城的官道上,赫连曜带着下人一路奔驰往京城而去。
他总有种感觉,感觉自己回不到京城了。
突然,马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住,赫连曜被狠狠摔了出来,昏倒在地。
其他人敢要行动,两旁山道旁的利箭如同暴雨般射向他们。
一阵箭雨过后,除赫连曜外再无活口。
木一等人上来将赫连曜裹进布袋中伪装成货物的样子带走,而其他人有条不紊地处理完地上的尸体与痕迹,一行人风驰电掣般骑马离去。
临安的官道上有恢复了从前的平静。
总兵府中,慕容灏正陪着筠惜在后花园内赏景,心中并不担心木一的截获慕容灏的行动,而是担心该如何告诉筠惜他父亲的事情。
筠惜望着她身旁已经第三次走神的慕容灏,心中微微有些生气,这个人还真是心不在焉啊。
“你要是有事儿就去办吧,不用在这儿陪我。”筠惜的语气中自然而然地带出些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娇嗔和埋怨。
慕容灏闻言一笑,“没事儿,今天就是来陪你的。”
筠惜无奈地伸手点了点慕容灏的额头,嗔道:“口不对心,以为我看不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