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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江南塞北

时至今日,SH黄埔江边的小镇上仍然保留着这样一个古老的传统,每周星期五的凌晨4点整,小镇上所有的居民都会响起一阵长长的闹铃声。凌晨4点?这个时间起床也太早了一点吧?难道这个小镇上的人都这么刻苦勤奋吗?

说起这件事,还要说到一个人,他就是阿庆。阿庆是个每天都起得很早的人。只要附近清真寺里的邦克声刚刚敲响了4下,他就立刻从床上爬起来,习惯性地在火炉上炖一碗鸡汤,之后走出家门,到黄埔江边附近清真寺的小路上去散步。

不过,阿庆曾经可不是这样一个喜欢早起的人,那时候的他嗜睡如命,即便到了早上9点还赖在床上不愿起来。他把被子裹得紧紧的,就算有人叫他起床他也懒得答应一声,而阿庆这一切的改变是由于自己的妻子阿菲。

阿庆跟阿菲高中时都喜欢诗词。文革时期他们受过太多的苦难,阴差阳错的,他们从太湖边上一路逃难到SH,阿庆为了阿菲去了大西北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一年也见不了几次,为了生活,阿菲还便卖了自己仅的几件首饰,后来阿庆辗转又回到了SH,他们努力买了房子,结婚了。几年后,阿菲又为阿庆生下一个大胖小子,一家人的生活幸福而甜蜜。

可是,这样的幸福时光并没有一直持续下去。五年后,阿菲在一场意外车祸中被撞成了高位截瘫。阿庆悲痛欲绝,变卖了房子来维持阿菲的生命,并且还要拉扯着一个年幼的孩子,生活过得非常艰苦。但如此艰苦的环境从未改变阿庆对阿菲的爱,由于大小便失禁,阿菲总是会在凌晨4点左右把床单弄得一片狼藉,为此阿庆每天都要换一两次床单。通过长期的观察,阿庆发现,这个时间非常准时。为了让阿菲不那么遭罪,阿庆总会在每天清真寺邦克声敲响4下的时候,飞快地爬起来,准备为阿菲换好垫布,然后帮阿菲擦洗身子,之后再到厨房,为阿菲炖一份她最爱喝的鸡汤,之后,一小勺一小勺地喂阿菲喝下去。等他们都吃好早餐以后,时间差不多快6点了,这时候,阿庆把阿菲抱到轮椅上,推着她到黄埔江边清真寺附近的小路上去散步。久而久之,这种习惯被阿庆演化成了一种固定的规律,天天如此,雷打不动。慢慢地,阿庆和阿菲成了黄埔江边清真寺附近一道流动的风景,路上的行人都友善地跟他们打招呼。在阿菲高位截瘫之后,有一位朋友曾经为阿庆介绍过一位对象,这个女人是位中学教师,非常贤淑,也非常善解人意,表示愿意和阿庆一起照顾好阿菲。即便这样,阿庆还是一口否决了。

时光荏苒,一转眼整整40年过去了。在这一年里,一个午后阿菲在轮椅上面悄然离去。这时候,儿子也被迫下乡知青,70多平方米的房子,只剩下了阿庆一个人。尽管阿菲已经不在了,但是,阿庆每天4点钟起床、煲汤的习惯却一直保留了下来。只不过每天6点,阿庆不再去黄埔江边清真寺,而是到附近的坟地上陪阿菲说上半个小时的话,顺便帮阿菲换上一束最鲜美的雏菊,那也是阿菲生前最爱的。

又过了几年,阿庆家附近的黄埔江边清真寺拆迁了,多数人以为阿庆听不到清真寺里的邦克声不会再起得那么早了。其实,他们哪里知道,此时的阿庆早已在自己的心灵深处安置一个闹钟,每天凌晨4点,准时响起。后来,阿庆的爱情故事被一家当地的媒体报道了出来,很多年轻的情侣都涌往黄埔江边上这座小镇,每天凌晨4点整,准时守候在阿庆的家门前,只为一睹阿庆这位“痴情先生”的庐山真面目。

多年以后,阿庆开始步履蹒跚了,这时候,不知道谁发起了这样一项活动,他们认为:只要能搀扶阿庆先生走上一程,就能一生爱情美满、家庭幸福。之后,整个小镇发起了这样一个活动,那就是在每周的星期五的凌晨4点整,小镇上所有的家庭都会响起一阵长长的闹铃声。在那天,所有小镇上的夫妻,约定互相为彼此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阿庆先生享年89岁,他去世之前,让儿子在自己的墓碑上写下这样一句话:“亲爱的阿菲,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一定愿意再为你早起59年!因为,没有人可以替代你在我生命中的位置……”

阿男听老许说了这么多,他明白了,这个人就是他的爷爷许庆林,老许还说,之所以回来SH,也是为了他爸,他们都受过太多苦,不想晚年更孤苦伶仃,后来,这里的老房子拆迁了,补了不少钱,我们也有了不少的积蓄,就买下了这个小别墅。

只是让你受苦了孩子,没事,这些苦不算什么,只是我爷爷受了太多的苦。

老许问阿男,将来有什么打算没,阿男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看着远方,也许他有想起了老家的老房子,还有爷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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