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终于挤了过去,车厢内又恢复了平静。但有两个人依然紧紧拥在一起,心潮翻涌……
陈骋动了动身体,想挣脱开路远航。路远航低着头看着陈骋……此时的陈骋脸色绯红,额头微微有些汗珠。路远航看得入了神,他不顾陈骋的挣脱,更加用力地把她抱在怀里,嘴巴凑到她的耳边,深情地轻声叫着:“陈骋……陈骋……”
陈骋心里一直紧绷着的弦,断了……
过了一会儿,陈骋推开了路远航,往旁边挪了一步,眼睛不再看向前方,而是低下头。她在用儿时常用的方法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身后,路远航脸上终于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他的陈骋真的回来了。
下了火车,跟着拥挤的人群走到出站口,陈驰叫着他们的名字,冲他们挥着手。走到面前,陈驰看了看路远航,又看了看陈骋,说了句“回家吧。”然后接过路远航手中的一个大背包。
坐在车里,陈驰看到路远航的脸上没有沮丧,更没有郁闷,相反好像还有点儿喜悦……透过后视镜又看了看陈骋,还是那么淡定、从容,可是,气氛为什么这么怪异?
那两个人一直没有说话,甚至没有互相看一眼,但是……怎么就觉得……这么奇怪呢?
突然间,陈驰意识到了自己有点儿八卦,笑了笑,发动了汽车。
陈骋和路远航各怀着心情,都没有注意到陈驰的表情。
电梯里,陈驰跟路远航说,先给李阿姨打个电话,明天范哥跟你汇报今天的一大堆事情。
电梯门打开,陈驰背起两个背包,跟在陈骋后面出了电梯,用身体把路远航留在了电梯里。
进了房间,陈驰说,你先整理一下,洗个澡,一会儿我们谈谈。
陈骋洗了澡,换了身舒适的衣服,坐在沙发上,陈驰把削好的水果递到她面前。
“有什么想要跟我说的吗?”陈驰问。
陈骋想了想,说:“远航跟我说了我离开后的事情。那时候他听不清声音,不能跟人交流……”
陈驰点点头,“是的,大概有半年的时间,他听得见,但是听不清楚我们说的话。路叔叔和李阿姨为他找了很多大夫,最后都说是心理问题,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好。半年后突然有一天他说他听见你在叫他,然后就能听见我们说的话了。那时候我才见到他,看到他时我几乎不认识他了,他瘦得不到100斤。他再听不清估计命都要没了。”
陈骋抽出桌上的几张纸巾,擦着流下的眼泪。
“他见到我就抱着我哭,说你怎么说陈骋死了,我昨天听见她叫我,她没死……”陈驰说的时候声音有点儿哽咽,“那段时间对我们每个人来说都是非常痛苦的,远航之后再没提起过你,有人不小心说起,他也会马上跟人家翻脸。”
“后来,他身体慢慢好起来,也接受了你离开的事实,开始问我你离开那晚的情况,然后就骂我,打我,也伤害他自己。他觉得是我害了你,而他没能保护你。再后来,突然他就开始上学了,而且是非常努力地学习,最后跟我一起进了同一所大学。前段时间我才知道,他买了咱家的老房子。”
“进了大学后,远航像变了一个人,脾气暴躁,刚愎自用,我周围的同学、朋友都不喜欢他。我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所以我不介意,只要他不做太过分的事情,我都跟他站在一起。”
“但是,陈骋,有些话我必须要告诉你……远航虽然没有真正交过女朋友,但是他身边从不缺女人……这也是我看着你们渐渐疏远而没有干涉的原因……但是,陈骋,无论你做什么决定,哥都支持你,只是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陈驰拿起纸巾给陈骋擦了擦眼泪,“行了,今天你也累了,早点儿休息吧。”
“哥,”陈骋抬起头,“我想找份工作……”
陈驰有些意外,“什么!?你不走了?”
“……暂时先不走了。”
“好好,太好了!来我们公司行吗?以你的能力,做什么都没问题。”陈驰兴奋地说。
“不去你们公司,我自己先找找看吧。”
“行,咱们一起找找看。”
第二天晚上,陈驰约了李璐璐一起陪陈骋看电影。其实,比起看电影,陈骋更喜欢看书,但陈驰偏要拉着她,想让她更快地喜欢上这里的生活,更想让她过得像个20岁的小女孩,而不是天天捧着书,像个老学究。
快下班的时候,陈驰走进路远航的办公室,故意说:“今天晚上我们去看电影,晚饭你自己解决啊。”
“嗯?”路远航从电脑前抬起头,“不行,我没地方吃,带我一起去。”然后关闭电脑,开始收拾东西。
“李璐璐也去,你不是不喜欢她嘛。而且,她也不喜欢你,你们两个在一起不别扭啊?”陈驰说。
路远航一边穿着外套一边说:“以前她不是你女朋友,我喜欢不喜欢她无所谓,现在她是你女朋友了,再不喜欢我也得装着喜欢她啊!放心吧,不会找她麻烦的。”路远航拍了一下陈驰的肩膀,陈驰的小伎俩瞒不过他。
陈驰在后面笑了笑,跟着走出了办公室。
两人开一辆车先去接了李璐璐,李璐璐看到坐在前面的路远航,白了他一眼,没理他。路远航主动笑着打招呼,“李医生,祝咱们今天玩得愉快啊。”
李璐璐冲着陈驰撇了一下嘴角,陈驰冲他笑了笑。
陈骋已经在楼下等着他们了。李璐璐打开后座车门,陈骋坐了进来,叫了声“璐璐姐。”
李璐璐亲热地拉着陈骋,说着今天要看的电影,一会儿要去哪儿吃饭,还特意加了句其实哪儿做的饭都没你做的好吃,有时间你一定要好好教教我。
听到李璐璐说出现在要去的那个餐厅的名字,路远航一惊,瞪着陈驰,用嘴形说着:“怎么去哪儿?”
陈驰也用嘴形回答:“璐璐想去。”
路远航开始坐不住了,想说自己有事不去,又怕他不在时出现什么对自己更不利的事情。
从后视镜中看到后座上露着亲切笑容的李璐璐,路远航觉得那个笑脸喷射出来的全是小刀子。算了,为了陈骋和陈驰,他忍了,谁让他以前一直认为李璐璐也是害死陈骋的一个凶手,而对她也充满了敌意。
想是这么想,到了餐厅门口,路远航还是有点儿犹豫。陈驰硬拉着他进了餐厅,刚一进门,服务员看到路远航就迎过来,热情地说:“路总,您来了,里面有包间。”
“不用,”李璐璐说,“我们简单吃顿饭,大厅就行,4位。”
服务员把他们引到一个比较安静的角落。
陈驰接过菜单,点了菜。这时,一个人从路远航的后面走来,远远地叫着:“远航,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路远航皱了下眉头,慢慢站起来,转过身,笑着说:“亮哥,今天跟朋友随便吃点儿,就没打扰你。”
“去你的,咱俩还这么客气!”亮哥看了一下路远航身后,跟三个人打了下招呼。
路远航也只能介绍,“这位是亮哥,这个餐厅的老板。”他没再多说,亮哥看出来气氛有点儿尴尬,看来这三位不是路远航的普通朋友,便招呼了几句后走开了。
路远航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珠。
吃到一半的时候,又一声“远航”,路远航差点儿把筷子扔到桌子上,眼睛使劲瞪了一下李璐璐,李璐璐正在目不斜视地给陈骋夹菜。
一个妖艳的年轻女子走了过来,到了路远航身边,右手挎住路远航的胳膊,嗲声嗲气地说:“远航,一进门我就看见你了。最近也不接电话,干什么呢?要不是在这儿碰到你,你是不是都要不认识我了?!”
路远航躲开她的手,无奈地说:“今天和朋友一起吃个饭,有事改天再说。”
女子脸色有点儿不好看,这时,亮哥快步走了过来,“燕子,你来了,包间都准备好,走走,远航,你们先吃。”拉过女子就走。
“远航,过来跟我们一起吧。”女子一边被推着走,一边不死心地叫着。
路远航坐回到座位上,小心地看着陈骋,陈骋低头吃着饭。
吃完了碗里的食物,陈骋放下筷子说:“我吃饱了。”
李璐璐也觉得目的已经达到了,虽然看起来很残酷,但是她就是想让陈骋看到最真实的路远航,有着这样过去的路远航。于是,她也说:“我也吃饱了,你们呢?”
陈驰也配合地说吃饱了,路远航简直像遇到大赦一样,竟然感激地看了一眼李璐璐。这一眼让李璐璐突然觉得有点儿过意不去。但是,为了陈骋,她对自己说这么做是正确的。
陈驰结了帐,走出餐厅,陈骋、陈驰、李璐璐三人走在前面,路远航垂头丧气地跟在后面。
到了电影院门口,路远航拉住陈驰说:“你们看吧,我回去了。”说着就要往外走。
陈驰一把拉住他,“都来了,看完再走。”路远航被拉回来,继续傻傻地跟着陈驰。
陈驰买了票,又买了些爆米花和饮料。
陈骋和李璐璐坐在中间,路远航和陈驰分别坐在两人身边。
路远航一直没敢看陈骋,他害怕再看到那张淡然的脸庞。背靠在座位上,眼睛盯着屏幕,却不知道上面演的是什么。我怎么有那么多不堪的过去,我为什么要有那么多的过去!
电影是部喜剧片,影院里不时发出阵阵笑声,路远航却任凭几行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流下……
他抬起双手,捂住了脸,顺便抹掉了泪痕……
沾着泪水的双手无力地放回到扶手上,已经心力交瘁,路远航认输了。陈骋走了,也带走了路远航。陈骋借用玉枝的身体复活,而路远航却是被借了身体的那个,虽然有着路远航的外貌,但已经没有了路远航的灵魂。路远航死了,死得比陈骋更彻底!
路远航笑了,笑出了声,虽然跟周围人笑的不在一个频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