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大小人物
高大的城墙，墙外是一望无际的荒原，被无数流星砸的满目疮痍的大地被以大神通的伟力修复得完好如初，唯一不同的便是多出来几座小山包，在空旷的荒原上显得孤零零。城墙下，血红的花簇开得无比灿烂，仿佛在天劫下不曾受到丝毫影响，花瓣娇艳欲滴，仿佛其中有鲜血在流动，繁茂的彼岸之花不由得不让人惊叹北冥琼这位北天王私生子的肉身中的生机太过惊人。
两道水柱从天而降浇在花簇中，将花丛打得凌乱，花朵东倒西歪，轻轻摇曳，如同有灵性般在躲闪，莫不是下雨了？往天空望去，天朗气清万里无云，乌云都没有一片，下哪门子的雨。
一截僻静的城墙处，并不与集市接壤，除了守城的士兵外平日里人迹罕至，带着满肚子的疑问，虽然不清楚苏承钧想要做什么，不过在城主的威严下，负责这段城墙的小统领还是按照命令撤出了老远。
苏承钧与沈玉门两人攀上了城头，并肩而立，墙外的荒野如星空般浩瀚，一眼望不到边际，只能看到地平线与天接壤，极容易让人发出大丈夫生于天地间的感慨。
远处，虽然在苏承钧的命令下撤出的很远，不过在职责所在，士兵依旧关注着这段城墙，看着两人的身影，衣冠楚楚，身上长袍被荒野上吹来的风烈烈作响，可不就是传说中的书生意气，指点江山，挥斥方遒，一个个看得好生羡慕。
骑马的不一定是贵公子，有可能是马夫，衣冠楚楚不一定就真的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也有可能是禽兽，书生意气，指点江山自然也就不可能真的是在挥斥方遒，看上去道貌岸然的两人就如同市井无赖一样，站在高大的城墙上，解开腰带，掏出裆下的家伙开始撒尿。
一柱香，整整一柱香的时间，远处的士兵看了半天好奇无比，无奈距离太远只够能模糊看见两道身影，只道城主大人与沈将军在商量什么大事，不过如果要是知道了应该也会伸出大拇指称赞道:奶奶的，大修行者不一般嘞，裆下的家伙都比别人猛。而干过类似的事的统领大人神色古怪，隐隐有所猜测，不过心里却打定主意了打死不说，自己偷着乐就好了。
苏承钧转过头，瞥了一眼沈玉门，吸一口气，然后张嘴一道劲气吐出，而后扭过头哼起了不知名的小曲，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干过。
耳边传来风声，沈玉门虽然有所察觉却没有注意，冷不丁裆下一寒，有杀气，沈大天君一个哆嗦，手忙脚乱，待到此间事了后沈玉门转过头看着若无其事苏承钧，哪里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当年顶风尿十丈，如今临老却湿鞋，天君承让。”似乎是察觉到沈玉门的目光苏承钧转过头，漫不经心的说道，三下五除二勒紧了裤腰带，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城主好口技，看起来深谙此道，不服老不行。”沈玉门道，丝毫不让，针尖对麦芒。
苏承钧一拱手，正色道:“不敢当，不敢当，天君谬赞。”虽然知道沈玉门话里面的另一层意思，不过却依旧腆了脸应承下来，脸厚心黑简直令人发指，而万万没想到苏承钧会来这么一招的沈玉门哑口无言。
“我觉着这次天劫里面水分很大，不知道天君有什么看法？”苏承钧微笑道，笑里藏刀，若有所指。
“可能是掌控天劫的人风花雪月，声色犬马，沉迷酒色，被掏空了身子也不一定。”沈玉门道，打着马虎眼，说出的话连自己都不相信，可怜此刻以元神状态存在的北冥琼脑袋上又扣了一顶大帽子。
骗人的最高境界就是要先骗过自己，沈玉门自己说出来都不相信，苏承钧如何会信，再加上心中有所猜测，打定了主意要从沈玉门那里掏出点什么的苏承钧哪里会那么容易被糊弄过去。难不成苏承钧真的无聊到拉着沈玉门比谁裤裆里的玩意好使？自然不可能，还一大堆事没做完，谁有那功夫，男人之间的关系很简单，无非是上过战场，战过纱帐，风花雪月罢了。战场现在是不指望，起码短时间之内是不要指望的，魔都城如今百废待兴，需要时间去修养生息，并且凡间事上最后一句谶语显示未来人间会天下大乱，虽然不知道怎么个乱法，如今天下看起来虽然风平浪静，实际上暗流涌动，已经隐隐有了大乱的趋势，乱世之中，拳头大才是硬道理，动荡爆发需要时间，魔都城更需要时间，时间越久，魔都城拳头也就越大。风花雪月就更不用想，自己是不可能去，而沈玉门似乎是对青楼女子有一种天生的排斥，从来不去那地方，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要不是怕沈玉门抹不开面子，苏承钧就差拉着沈玉门的手问他是不是有隐疾，有的话说出来，哪怕是找遍天下绑我也会绑个神医给你治，当然了，这话苏承钧也就心里想想，还是放心里为妙。
“天君信吗？”
“嗯。”
“嗯？”
沉默半晌，苏承钧开口道:“应帝王在我手上。”语气平淡无奇，轻轻抛出了一个足以令天下修行者疯狂的消息。
“应帝王？真的在你手上？”沈玉门讶异道，难以置信，出乎意料，但又在情理之中，但不管怎么说这么消息都足以让他震惊。
“不然你以为当初他们费那么大的劲抓我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找到应帝王，否则就因为凡间事上没有我的记载还不值得他们出那么大力。”苏承钧道，眯着眼，眼中寒芒闪过，眼底满是仇恨，杀意涌现。
“你难道就不怕我把这个消息给他们？”事关重大沈玉门依旧有些难以置信。
“呵呵，我会说自然是不会怕，再者说我是魔王，你是魔王四牙，你就算去说我看他们也未必会相信，说不定会先擒下你，从你脑子里得到确切的消息。”苏承钧爽朗笑道，而后继续说道:“再者，你我都是讨厌他们那种所谓正统的人，你会与他们合作的几率实在小，另外我想与天君做一比交易，到时候天君更加没有把消息告诉他们的可能。”绕着半天的弯弯，苏承钧俨然觉得还是开门见山，单刀直入的好，先前做的事全白搭，但是，无聊人哪能不做点无聊事呢？
“看来你是打定主意吃定我了。”沈玉门道，呼吸变得有些急促，突然见一道黑影飞来，伸手一接，抓在手中却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应帝王。看着不当一回事的苏承钧，沈玉门突然有种把他摁地上踩个几百脚，把他踩扁的想法，这么重要的东西乱扔，知不知道什么叫宝贝，万一坏了怎么办，原本视金钱如粪土的沈大天君这一刻仿佛变成了一个勤俭持家的小家碧玉，花了一两银子，心疼的紧。
能被扔坏的宝贝自然就不是宝贝了，苏承钧笑了笑，却也能理解沈玉门的想法，面对据说记载了天帝人皇毕生所学的应帝王，抛开自己这种从小看到大也没有看出什么特殊的人，敢问世间有谁不会激动。
将应帝王小心翼翼收入囊中，沈玉门自认不是苏承钧，做不到把应帝王视若无物，意念微动，沈玉门取出一物，苏承钧爽快，他也不扭捏。
手心一沉，苏承钧低头看去，一个两寸的双耳小鼎，平凡无奇，如果不是知道，只怕就算看见了也只会认为这是一个普通的小玩意，当然，就冲那份重量也会知道他不普通。
帝皇时代，天帝人皇集天下气运铸就九鼎聚集天命，而后天帝人皇大战，世界分裂成天人两界，帝皇时代破灭，九鼎两分，人间三个，天界六个。
人间三个鼎，一个在东海，一个在皇宫，还有一个在南疆十万大山，并没有听到过丢失的消息传出来，那么自己手上的鼎自然就是天界的六个鼎其中的一个，人间四个，天界五个，越来越接近了，苏承钧掂了掂手中的小鼎，合计道。至于这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沈玉门手中，苏承钧看了看沈玉门，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当初他会被围杀，又为什么能够转生到人间了。低头讪笑，苏承钧心道:自己管这么多作甚，反正东西到了自己手里的谁也别想要回去，天庭虽强，但还没有强到足以越界的地步，自己等人上次不过是取巧，没看见办完事马上走了，一刻也没多呆，都说天塌下来了个子高的扛，人间个子最高的可不是自己，想到此处，苏承钧不由得向荒原外看了去，穿过无尽时空，看向那片风景如画，充满了神秘的土地。
看了片刻，终究没看出朵花，反而眼睛有点被风沙吹得有点痛，揉了揉眼睛，苏承钧只想把那些个登高远望看得诗兴大发的家伙一个个拍死，也不怕风沙迷了眼。
“记得要还我。”苏承钧道，终究是没有被风沙迷了眼，然后转身，朝着城内的方向，从城墙上一跃而下。
原地，沈玉门错愕半天，自顾自开口道:“空手套白狼，高，实在是高。”一记马屁有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反正马屁不用花钱，应帝王总能多留一段时间。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拍我马屁，想要把应帝王多留一段时间，魔王大人我慧眼如炬，你这点小聪明无所遁形，你要是敢不还，嘿嘿，到时候我就去昭告天下，就说魔王四牙之一沈玉门盗取应帝王，逃离魔都城，魔王大人震怒，发出追杀令，生死不论。”苏承钧的话幽幽的从城下传来。
过河拆桥也没这样的，是可忍孰不可忍，谁都能忍，沈玉门不能忍，震怒之下，一跺脚，蛛网般的裂纹在他脚下蔓延，地板寸寸龟裂，小半截城墙轰然倒塌，而沈玉门身影几个起落，便消失不见。
远处，一直看着此间事物的士兵看到这一幕，不由自主的睁大了眼睛，然后重重的咽了一口口水，看得热血上涌，心潮澎湃，就差拍手叫好，掏出铜板给赏钱。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普通的士兵自然是看不出什么，而在有修为在身的统领看来自然就不是那么简单了，脑海中一直回荡着沈玉门踩下的那一脚，隐隐约约仿佛抓到了什么，困扰自己多年的瓶颈现在只待自己临门一脚，因为修为的缘故，本以为自己只能在一个守城统领位置上混到死的中年汉子欣喜若狂，但随即心中的欣喜便被另一件事所压了下去。
哭丧着一张脸，如同便秘一般，中年统领心中一阵哀嚎:我的沈大将军，你和城主有过节便找城主麻烦呗，好端端的踩塌城墙干嘛，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看着眼前倒塌的城墙，中年汉子欲哭无泪，难不成要我说是城主和沈将军，一想到会同时得罪两个个顶个的大人物，摇摇头，中年汉子把这个要命想法给摁灭了，最好苗头都不要有。
正当中年汉子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办时，突然看见自己的顶头上官正在朝自己走来，没有来的一阵心慌:不是吧，这么快就来问罪了。
没有想象中的被拿下问罪，以往对自己不苟言笑的顶头上司面带笑容的对自己说了一大堆，中年汉子没有全部听清，但也听了个大概，意思是让他去城主府中当差，问他肯不肯，当下中年汉子便点头答应下来。那可是城主府，别看自己现在是个统领，去了城主府只能当个小兵，但守城的统领和城主亲卫孰轻孰重？虽然中年汉子大字不识一箩筐，但该有的心眼一点都不少，摆明了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不偷着乐就行，哪有拒绝的道理，别的不说，就城主亲卫的那一套行头就让人眼馋。
“那这城墙咋办？”中年汉子有些担忧，放心不下的问道，当被告知会由城主府出钱重修时，中年汉子才真的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去了城主府别给咱城卫丢人。”身后传来自己前任上司的叮嘱，还有自己带了一年多的小崽子的欢送，走了老远的中年汉子心中没由来的一紧，发现自己放不下心，掉头一路小跑，跑到那个对自己充满期望的上司面前道:“那个，将军，我还搁你手下是当个守城的统领吧，你去跟城主府说说，反正我也没啥本事，城主府能人那么多，也不缺我不是。”
“出息，你以为城主府是你家的茅房，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让你去你就去，磨磨蹭蹭废话那么多，跟娘们似的，如果舍不得就回来看看他们，反正他们一直都在。”中年汉子屁股上挨了一脚，踢得中年汉子一阵呲牙咧嘴，守城将军则是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中年汉子憨厚一想，想了想，也是这个理，在一群小兵油子的欢呼下前往城主府报道，心里乐滋滋，盘算着怎么才能干好城主亲卫，心愿很小，但很实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