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即便巨鹰被埋,阳子也并未败下阵来,因为这些由鬼气所生成的狼与鹰皆可重生,只要操纵者体力尚存,就拥有无限连招的可能。
只是,‘你死我活’并非今天二人争斗的目的,试探、便已经足够,所以阳子也并未继续发狠。
更重要的是,阳子和玄空和尚都注意到远处似乎有追兵赶来,不出意外、应该就是那些常年不曾间断的寻找离天的官兵与和尚,毕竟现场打斗的动静太大、且不能排除他们已经知道了离天的所在,所以双方立即就收起了阵势。
“巫女,你尽可以放心把离天交于我手,如果贫僧有意加害离天,何必大费周章地与你们见面?若贫僧愿下杀手,那这两个孩童现在可能已经在地府徘徊,我说的是么,小施主?”
玄空与阳子收手之后回到了离天与香凝所在的地方,和尚说到最后的时候看了香凝一眼,因为两边之前已经有过两次碰面。
“我不要!”
未等阳子做出回答,香凝倒先说了话,因为当香凝听见玄空要带走离天的时候,香凝下意识地就做出了抗拒的反应,因为香凝就是想跟离天在一起,于是香凝紧紧地抱着离天说道:
“我不要根本离天分开!臭和尚!你不要想着把离天从我身边带走!”
“小施主,你告诉我,离天是跟着你、然后四处被人追杀、一生都无法知道自己的身世好?还是跟着贫僧修行证道、拯救三界诸天于危亡好?何况你们只是短暂分别,日后必有机会再见,如果你真的有意于离天,那些许的等待、又有何妨?”
一下子,香凝也语塞了,哽咽着、哽咽着,泪水在沉默中静静流淌着,两边的脸颊有两条小河在闪耀着晶莹剔透的星光……
阳子在一阵沉默之后,把保存着离天妈妈、也就是明珠魂魄的蓝色水晶石挂到了离天的脖子上,然后默默地开始结印,并在离天的右边手臂处种下了一个符号,但香凝甚至还来不见看清,这个符号就很快消失不见。
“这是何物?”玄空问道。
“定位术,这样我至少可以知道离天的位置,而且万一你要加害离天,我也能立即了解状况,然后亲手宰了你!”
“巫女,你多虑了,不过如此也好,你们日后重逢就不必那么艰难。”
两边交流未完,兵马之声已经近在耳边,于是玄空抱起离天,阳子带着香凝,两边准备分别往不同的方向离开,临行之前,玄空刻意交代了阳子一句:
“这小女孩亦是非常之人,双重灵魂,一表一里,一明一暗,算起来她至少有一半是你们黑暗系魔法的完美继承人,你何不考虑将其培养成你的接班者?否则天地之间、只剩你一个成仙境界的藏传女巫独自徘徊,未免孤单。”
“臭和尚,这种事用不着你来教我!”
阳子回敬了玄空一句,然后立即起步、准备离开,但官兵的兵马速度极快,他们很快就一个迂回把阳子和玄空等人包围在内,玄空见状,对着身后的阳子喊道:“巫女,看样子咱们得联手一次了。”
身在玄空身后远处的阳子听闻,并未回答玄空,因为阳子的此刻的心情本来就已经足够难过,所以阳子只是自己轻声骂了一句:“废话真多。”
随后,阳子将香凝拉到身后,接着运气、结印、念咒:
“水系-藏传巫术,巫女之泪……”
转眼之间,天空中下起了黑色的血雨,黑红色的血雨,血雨打在阳子的脸上、连成了线,已经没人知道阳子的脸上究竟是血雨还是血泪泥泞了眼角……
天空中飘洒的黑红色雨水唱出了一首没有词语的离歌……
黑红色血雨对马匹所造成的影响超乎想象,也许是血雨中飘散的淡淡的血腥味让马匹出现了惊慌,也许是黑红色的雨所造成的视觉障碍让马匹的视线受阻,总之,马匹在这巫女之泪中乱了阵脚、没了章法,几乎处于原地打转的状态。
马上的官兵见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便亲自提刀下马,准备打一场无马之战,不过玄空并没有给他们这样的机会,玄空乘着对方兵荒马乱之际,左手抱着离天,右手随即放射金光,又一次施展了一次‘天山雪起’。
只是这一次的规模远没有与阳子交战时的壮阔,不过这不足十米高的天山雪起还是给阳子和玄空自己开出了一条逃跑的阳光大道,两边都乘着对方兵马在‘天山之雪’和‘巫女之泪’中挣扎的间隙,逃开了……
……
当离天醒来之时,已经是天黑,阳子不在,香凝不在,只有一个玄空和尚在拨弄着篝火。
“阳子和香凝呢?还有,你是谁?”
离天之前已经昏迷、睡得很沉,所以对之前所发生的事情全都一无所知,自然也对当前的状况满是茫然,而且玄空发觉,离天的脑子似乎因为龙鬼之气的泄露受到了某种影响,否则他不会这么提问。
但玄空回头想想,这样也许也不错,至少其中的一些细节问题就不必再去跟离天做一些无谓的解释,毕竟离天年纪还小,有些事情说了、他也未必能懂。
“我是你的师父,玄空。”
玄空故意这么‘先斩后奏’,因为玄空确信自己所说的这句话即将变成现实,所以这不算违背佛家戒律。
“你骗人!我怎么不记得我有师父?就算有,那也是阳子!不是一个秃头!还有,我天生就不喜欢秃头!不对,应该说讨厌秃头!我根本就不可能认一个秃头做师父!”
“阳子是你的启蒙老师,算是父母一般的存在,但我不同,我是你真正意义上的师父,因为只有我才会教你一些很厉害的东西。”
离天毕竟是个孩子,而且之前的一些记忆又因为龙鬼之气泄露的原因、变得很不连贯,所以当玄空说要教离天一些很厉害的东西的时候,离天的注意力很快就被玄空所吸引。
“那你先给我看看你会什么很厉害的东西!我可先说,阳子也会很多好厉害的东西,你可别唬我!”
离天一脸的正经,完全忽略了自己现在已经身处野外的事实。
玄空见离天已经上钩,于是就变戏法一般地打了一个响指,食指指尖随即点燃出了一团小小的火焰,火焰的根部就在玄空的食指之上,底下既没有任何的可燃物,玄空的手指也没有被烧伤。
“切!这算什么!阳子从前还给我变过兔子、小鸟还有小花一类的东西呢!而且阳子变出来的东西都会动!就是颜色大多都是黑色的,所以看起来有点奇怪。”
“噢?会动?”
玄空笑眯眯地看了离天一眼,然后把食指一挥,那团小火焰随即停在了空中,然后玄空又把自己的大手往火焰上一抓,火焰随即淹没在玄空的手掌之中,当玄空再次把自己掌心的火团放出来的时候,那火团的样子就完全变了:
原先的两指粗的小火团变成了一个黄白色的小花苞,花苞静静地矗立在玄空的手掌之中,仿佛花苞的根就扎在玄空的掌心一般,不久,小花苞就像吸足了养分一般,花尖部开始慢慢开放,一瓣,一瓣,逐渐伸展开来……
最后,这朵小花苞在离天的眼前长成了一朵嫩白的莲花模样,清新,淡雅,一股隐隐的香气依稀可闻。
“怎样?我做出来的东西比阳子的好看吧?”
离天看着玄空做出来的莲花、完全看得出神了,因为从自己长大之后,阳子就很少再跟自己做这些东西了,阳子似乎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以及有没有跟别人打架更感兴趣,所以当玄空说话的时候,离天下意识地就想说:‘好看!’
但很快又清醒过来的离天意识到、自己绝对不能拆阳子的台,于是离天收起了自己兴致勃勃的笑,回答道:
“一般般吧!这东西只不过是跟阳子做出来的有颜色差别罢了,谈不上多好看。”
玄空看着离天心口不一的样子,甚觉好玩,于是玄空也乘热打铁道:
“想学么?”
离天看了玄空一眼,一开始还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当离天看见玄空又做出了一只小老鼠、而且还是一只活灵活现的在偷吃香油的小老鼠时,离天的好奇心立即就战胜了自己的‘矜持’,道:
“想!”
玄空一听,哈哈大笑,然后摸着离天的头,大声说道:“好!你以后好好跟着为师!这些雕虫小技一定很快就能学会!”
“等等,我没说我要拜你为师呀!”离天感觉自己似乎着了这和尚的什么道,所以本能地回了一句。
“你想学吗?”玄空并未直接回答离天的问题。
离天犹豫了一会之后,又点了点头,毕竟阳子从来没说过要教自己那些好玩的招式。
“可是,我不能这样跟你走,我还没问过我爸爸呢。”
“你放心,我已经跟你爸爸,还有阳子和香凝,都说好了,他们都放心地让你呆在我身边,因为我就是你的师父。”
“你骗人!你有什么证据吗?”
“你看看你脖子上挂的东西……”
这时,离天才注意到、原来原先一直都是有阳子保管的蓝色水晶石已经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这也说明,阳子是同意自己跟这个和尚走了……
“早在遇到阳子之前,我就已经跟你的父亲说明过状况,他也已经同意,所以你放心吧……”
玄空一直都以为像离天这么调皮的小孩不会有太细腻的感情,可是,当他看见离天迷离的双眼与剔透的泪水时,玄空知道,自己错了……
“阳子是不是不要我了……我以后不打架了……我以后一定乖乖念书……可以吗……我想阳子……”
妈妈离开的时候,离天没有哭,可是,当离天知道自己与阳子分开时,哭成了泪人……
离天嚎啕的声音穿透了整片原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