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蝶香暗中追查何顺的下落,又拉着秦裳问了一些问题。秦裳让奶娘将小玄儿抱了回去,然后陪我坐在花园的亭子里。
“我昏睡的这两年间发生过些什么,你全都告诉我,不论多小的事都可以。”
“我们刚到这后不久,陛下便将京都迁到的同州,后来这一年多年都没什么大事,但是大概一年多前,有人拦了王爷的轿子说是要告当地丁知县强抢民女谋财害命。”
“后来那个人一夜之间横死,王爷继续追查也迟迟无果,又苦于没有证据,后来此事作罢,不了了之。”
“五个月前,王爷找到了丁知县贪污的证据,顺着贪污一事查到了他不少罪证,后来知县一家下了狱,家产被查封,男的充军,女的被贬为娼籍。”
“没有漏网之鱼?”
“没有。”
“多半被人李代桃僵。”我有些不放心,“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那知县定留了后手,找人代替了他族中后人也说不定。”
“丁知县膝下一儿一女,都记录在册,流放时也都证实了是本人,不可能有李代桃僵的机会。”
“不管结果如何,先找到何顺再说。”想起方才在花园中的情型,我依然心有余悸,“他们很明显是要对小玄儿下手,这几日你要多多留意。”
“你放心,再怎么说我也是上过战场的人。”秦裳的目光泛着阵阵寒意,我几乎能想象她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的样子。“他们若是敢对玄儿下手,我必叫他们有来无回。”
“他们也许是冲我来的。除了丁知县这件事,还有什么?”
“王爷在你昏睡后两个月,借机换了府里大部分的下人,所以也不可能是细作所为。”
“不,换人的时候,也是适合安插细作的时候,府里的下人,只怕有问题,得找机会好好查查了,如今陛下的心思,比先皇难猜得很。”我看着手中的茶杯,“他表面上放我们来了淮南地带,只怕后面会找机会动手的,我醒着的时间不确定,你们还是早做防范为好。”
“若陛下真是冲你来的,你待如何?”
“我和他之间的纠葛我自己都道不清楚,更何况我和他都已各自嫁娶,他若是敢做违天叛地的事,我便不会袖手旁观。”我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放心不下,“我会修一封书信给他,劝他放弃,若是……”
“你有何忧虑?”
“若是能得道王爷的休书放我出府,或许陛下不会再针对你们,玄儿还小,我也不想他因我而受牵连。”
“你不必这样想,再怎么说,你始终也是他的亲人。”
“好啦,小玄儿现在估计已经吓坏了,你且去看看他吧,事情我会处理,若是有什么情况,我会让蝶香一五一十的告诉你。”
“好,你好好回去休息吧。”
“若陛下……”
“你安心便是,我会安排的。”
“如此,便多谢了。”
“你我之间何必说这些。”
回屋之后一夜未眠,我心总是提着。萧秋华……此事应该不是他做的,虽然他极有可能在淮南王府安插了眼线,可他还不至于对一个两岁多的孩子动手,那就是丁知县的人做的了。
可丁知县一家,均无人逃脱,男的充军,女的被贬为娼籍……丁知县膝下一双儿女,应该都到了婚嫁之龄,知县之女,在青楼里,应该成了了不得的艺伎吧。
在这样的年代,从?官家小姐沦为供人取乐的艺伎,真不知道她会如何想?若是她利用艺伎的身份出手,为萧逸轩树立仇家,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蝶香迟迟未归,我在院中枯等了几日,这几日对方还算冷静,不曾动过什么手脚,三日后,蝶香回了府,递给了我一封书信,说是丁家小姐的。
“蝶香,这是丁家小姐亲手交给你的?”
“她自己承认了她是丁家小姐丁徵(zhi,第三声)羽,我查过了,她的确是,她约小姐三日后湖心亭一见。”
“丁徵羽……”我握紧了帛纸然后放在火上烧了,看着忽明忽暗的火光,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她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你告诉她,我会去的。”
“那……需不需要奴婢陪同?”
“不用,一个小丫头而已,我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你去办。”我取了一根发簪交给她,“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明日一早,你去一趟杨氏药庐,把这个亲手交到掌柜手里,让他们把它带回京城。”
“杨氏药庐?主子是要联系杨泽真太医……”
“蝶香,这件事不是我有意要瞒你,只是你若不晓得,才能保你性命。”
时空之门是因为我无意间打开的,表姐和至今未找到的表哥都是受我牵连才到了这里,届时若我十年之期一到,他们便再没有回去的机会了。
我求过修禅上神,会找机会重新打开时空之门,送他们回去,只是此事我应提前告知表姐,让她做好准备,以防她忽然消失,导致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而此事,蝶香不知道才是最好的。
修禅曾说,时空之门每千年一开,如今距时空之门上次开启才过了不过数年光阴,若是强行开启,便要以命祭天。届时,我亡,而表姐和表哥,也会回到二十一世纪。
可若我横死,又有大活人凭空消失的话,定会引起骚乱,蝶香是我的贴身侍女,此事对她保密,届时萧秋华和萧逸轩应该不会过多为难她。
写给萧秋华的信应该也已经送到他手上了,看来,得催蝶香快去吧。
“去休息吧,要记得让他们快马加鞭送出去。”
“是。”
“好了,去休息吧,我也要休息了。”
蝶香走后,我便散了头发,坐在床上把玩着那只木簪,无声叹气。如今看着这木簪,我还是会不自觉的想起萧秋华,胸口如同压着万斤巨石,透不过气。
如果不到万不得已,在十年之期未到之时便以命祭天,若我死了,你待如何?萧秋华,我没几年了,我应该,就快死了。若是,若是你不逼迫萧逸轩,我或许,还会多活几年,不过,不重要了。
我是不是不该奢求死前再见你一面?可就算我真的求了,你也不会来见我的吧,你都放弃过我一次了,我怎么还会如此犯贱的奢求,你这次不会放弃我?我是不是不该奢求若再来一次,我和皇位之间,你会选我?
可是,可是我还是希望,若是再来一次,我和皇位之间,你会选我。萧秋华,当初为何,你要放弃我呢?为何,你选择了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