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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萨姆·格兰特

伊利诺伊州加利纳,美国格兰特父子——这是一个非常谦逊的美国老兵人住宾馆时的签名方式,但是这个短语完美地捕捉到联邦军最高将领的个人角色。当格兰特和他的儿子弗雷德里克1864年2月来到首都华盛顿时,他们先去威拉德宾馆订了一间房,那里距离白宫不远。前台服务生不认识面前的这位将军,而且他肯定习惯了在首都看到将军进出最繁忙的酒店,于是给了一间阁楼的小房间。意识到错误以后,他赶紧给将军更换了一个二楼的套房,但是这个小插曲很好地表明了格兰特甚至在他军事威望最高期还不著名的状态。2在他军事生涯顶峰的时候,“萨姆”格兰特保持了低调的做派,这是他领导力风格的关键部分。在很多人把领导力等同于做作和夸耀的时代,格兰特用平静的信心以身作则。

其人及传说如果对罗伯特·李的生活的误解和误读形成了他死后留给世人的形象的话,格兰特则不得不在他有生之年就面对这样的误解。确实,近期一位名叫布鲁克斯·辛普森的作者给杜兰特的传记安了一个副标题,名为“战胜逆境”,这是迄今为止最恰当的一个表述。大多数历史人物在他们过世后都会经受关注度的起起伏伏,但是格兰特作为将军和总统的身份,直到最近都还笼罩着乌云。

特别是有两个神话持续形成了格兰特在我们记忆中的印象。几年前,在给一群西点军校学生讲授军事史的时候,我开始有关格兰特的连续教程,并要求学生在我提起“尤利西斯·格兰特”这个名字时,忘掉他们头脑中的两个反应。通常,第一反应都是“一个酒鬼”,第二反应就是“一个屠夫”。酗酒的格兰特和作为屠夫的格兰特已经模糊了他的真正形象:格兰特,内战中最为成功的将军,历史上一位伟大的司令。事实上,格兰特的能力和缺点就像李的一样,是理想的领导力研究案例。

尤利西斯·格兰特一生的大部分时间都默默无闻,这种状态也非常适合他。他1822年4月27日出生在辛辛那提州20英里外俄亥俄州的快乐角小镇。格兰特的成长过程在很多方面都与他那贵族出身的弗吉尼亚对手截然相反。尤利西斯的父母都是普通人,和李将军的上流血统对比鲜明。当尤利西斯一岁时,他们举家搬到了俄亥俄州乔治敦,开了一家皮革厂。他父亲杰斯是一个专横独裁的人,在很多方面给年轻的杜兰特造成了困扰,但是这位父亲还是给家人提供了体面的生活,一共育有三子三女。格兰特不一定要像李那样弥补父亲的言行失检,但是他一生都有一种要摆脱父亲影响的冲动。

格兰特的父亲是一个社交广泛、政治上很圆滑的商人,让他很失望的是,他的儿子完全没有这些性格特征,反而很害羞,缺乏商业头脑。其他男孩把他的名字“尤利西斯”的发音改为颠倒的“没有一丝用”来嘲弄他。

公众的任何谈论好像都会带给年轻的格兰特明显的痛苦,肆无忌惮的人从他很小的时候就占他的便宜。

然而,不管在他父亲眼里他有什么缺点,他的朋友都认为他是个和善、真诚的人。他也为自己赢得了非凡骑手的名声。确实,作为年轻人,他常常更习惯于和马群相处,却不习惯和人相处。他不能忍受见血或闻到血,在他父亲的制革生意里他什么也不想做。的确,格兰特对血的敏感和对活物的热爱揭穿了有关他的两个传说之一,那就是他这么一个麻木不仁的“屠夫”会毫不犹豫地牺牲士兵的生命。3西点军校:“海勒姆”成了领袖“尤利西斯”格兰特不愿意也没有这个资质去子承父业,加上美国1837年的经济恐慌,于是杰斯考虑把西点军校作为他儿子教育的可行选择。格兰特家族没有军事背景,但是西点军校无疑是全国最好的工程和数学学校,学到的技能可以让人在任何军用和民用的行业生活得不错。

杰斯运用它的政治关系给儿子争取到了1843年入学的一个名额。杜兰特那时候对进入西点军校就读并不那么激动,西点军校的严厉生活方式还不闻名。他后来在回忆录里说,如果在他去报到的路上发生任何事故或者“短暂受伤”都可能被迫遣返回家。不过他继续说:“但是什么也没发生,我只好面对现实。”4如果格兰特和李在童年时代有所不同,那西点军校的经历则在格兰特和李的生命中都占据着一个非常特殊的位置。进入西点军校给了格兰特后来一生都使用的名字。格兰特出生时的名字是海勒姆·尤利西斯·格兰特。

他的父母在一个扁行李箱上贴上首字母缩写H.U.G.①,然后寄到西点军校,格兰特决心不再忍受更多对自己名字的嘲笑了。于是,他把名字调换了顺序,成为尤利西斯·海勒姆·格兰特。

当他在西点军校签名报到时,学院副官通知他,说名单上没有尤利西斯·海勒姆。有两个姓格兰特的新生,一个叫伊莱休,来自纽约;另一个叫尤利西斯·辛普森·格兰特,来自俄亥俄。似乎是推荐格兰特的议员在写给西点军校的推荐信中忘记了尤利西斯的全名,把他写成了尤利西斯·辛普森·格兰特,认为他母亲的娘家名是这个孩子的中间名。现实的尤利西斯认识到胳膊拧不过大腿,从那天起他就成了尤利西斯·辛普森·格兰特,一个吉利的名字。用首字母做游戏时,一个高年级学生威廉·谢尔曼给了这个新生一个绰号“萨姆大叔”格兰特,或者简称“萨姆”。格兰特通过入学考试没什么麻烦,尤利西斯现在是军校生格兰特。5萨姆·格兰特注定了是中等生,不像李那样有十分完美的表现。军事生活对他没有吸引力,至少开始时没有。他打算军校毕业后找一份教数学的工作。每一科目过关对他都不成问题,因此他从不努力学习。实际上,他更喜欢在闲暇时间藏在学院图书馆看小说。

然而,表面看似缺乏知识的应用却遮盖了军事头脑的发展。格兰特还记得,有一次,部队指挥官温菲尔德·斯科特到西点军校访问,围绕这位将军的盛况给了格兰特很深的印象,让他有了预感:“他的指挥官形象,高大的身影和显眼的制服,我认为他是我所看见过的最好的男人模范,最让人羡慕我相信自己的预感,有一天我会达到他的地位。”5即使格兰特否认自己真正的军事野心,西点军校还是给他种下了军事的种子。

格兰特广交朋友,逃过了西点军校低年级学生繁重的责任,越来越享受在西点军校的时光。到了选择服务行业时——那时和现在一样,都是基于年级表现——格兰特选择了骑兵。他对马的热爱影响了这次选择,29人的班级中他的成绩排名第二十一。表现更好的学生可以选择工程兵或者炮兵,李当时选择的就是工程兵。可是骑兵没有空缺,这让格兰特获得了一个步兵的委任状,并被派往密苏里州圣路易斯郊外杰斐逊兵营的美国第四步兵团。

婚姻和墨西哥战争:格兰特早期的领导力经历和影响结束了在西点军校乏善可陈的时光之后,荣誉少尉格兰特真正开始了军事生涯。但是开头并不可喜可贺。

当他身着新制服回到家里时,无疑是为了给家人和朋友一个新的衣锦还乡的印象,可是有一个来自辛辛那提的流浪汉嘲笑他,他家屋子附近的一个马夫也仿照格兰特的穿着自制了蓝色军官长裤。这个玩笑“在很多人脑子里是一个大玩笑,是他们非常喜欢的玩笑”,但格兰特永远也忘不了这种蔑视,这种反应也毋庸置疑地对他的一生都产生了影响,令他反感军事环境和盛况。7格兰特到杰斐逊兵营的第一项任命很大程度上是很幸运的:在这里,这位年轻的少尉遇见了他后来的妻子,并向她求爱。一次,他去拜访在西点军校的密友弗雷德里克·登特少年时代的家,第一次见到了朱丽娅.

登特。这对年轻人一开始相处就很融洽并迅速坠人情网。

朱丽娅的父亲反对他们成双成对,这又给格兰特留下了一个难缠的父亲的形象。作为圣路易斯社会的绅士种植园主和红人,弗雷德里克·登特“上校”不想看到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军衔低的军官。朱丽娅却和格兰特一样倔强,不顾父亲的反对坚持与格兰特交往。1844年4月,格兰特去路易斯安那州就任之际,朱丽娅同意嫁给他。一直到格兰特结束在路易斯安那的任期去得克萨斯任职,格兰特和朱丽娅才最终订婚。到了1846年3月,格兰特少尉在得克萨斯加入了李以及后来内战中很著名的将领所在的部队,因为美国军队准备攻打墨西哥。

墨西哥战争成了格兰特和李的训练场,但是俄亥俄州这位却从这次战争中学到了不同的东西。格兰特在第四步兵团任职,最初在得克萨斯和墨西哥北部,在扎卡里·泰勒手下服役,表现“依旧马马虎虎”。口才一般、好斗的泰勒在格兰特心目中的地位仅次于温菲尔德·斯科特。以下是格兰特对于泰勒领导力风格的评论,这段话强调了领导者的责任是成为一个好的追随者,确定一个组织的“情绪”或工作气氛,这种做法可以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作为领导的模范:

泰勒将军不是用自己所需去给(总统的)管理班子添麻烦,但是倾向于在已有的条件下做到最好。

他的责任感无限大。如果他认为他就任是用给他的工具去完成不可能的事,他可能会向上级反映他的看法,让他们决定应该如何行动。如果上级的判断与他相反,他也会继续执行,利用现有的条件做到最好,也不会去向别人抱怨。这些素质比天才或者勇气更难。泰勒将军从不搞大型表演或检阅,不穿制服,也不要随从但是在他的部队里没人不认识他,更没人不尊敬他。

内战期间,很多观察家在格兰特身上看到了同样的素质,这绝不是巧合。

李在墨西哥作为参谋服役时,经常和高层指挥接触,格兰特的经历是作为步兵的兵科军官。19世纪的步兵兵科军官要派自己的士兵占领战线,执行上级的指令,更重要的是,要在敌人的炮火面前树立无所畏惧的勇敢典范。在1846年5月8日的帕罗奥多战斗中,格兰特站在战壕里,亲眼看到一个炮弹撕裂了美国部队的队形、炸掉了附近一个士兵的脑袋,那次他真是浴血奋战,亲历了恐怖的战争。战斗后他写信给朱丽娅,说尽管与死亡擦肩而过,但是战争的恐怖“并不是什么伟大的运动”,他感觉身处战斗中并不比想像中的可怕。

虽然格兰特认识到,作为一级军官,他不可能影响战斗的结果,但是这些早期的不同经历加强了这位年轻人的自信。詹姆斯·朗斯特里特评论说:“你不能把格兰特排除在战斗之外。”这是一个职业战士对于另一个战士的赞赏,也暗示了格兰特一旦开始某项工作就会坚持不懈。9格兰特舵手:建立关键技能的工具箱1846年8月中旬,扎克里·泰勒准备将部队深入到墨西哥内地,格兰特被提了职,成为舵手和第四步兵团的副官。他把这些工作看做是战争的遗留品,先服役于泰勒,后来又服役于温菲尔德·斯科特的维拉克斯远征军。格兰特的工作职责是安排并监督l000人的给养、衣服、装备和运输。10和现在一样,这些后勤工作很单调,但是没有能干的军官去管理的话,部队也会寸步难行。

一句老话说,在部队里,“外行研究战术,内行研究后勤”。当一个真正的内行研究战术和后勤的时候,这些具体的细节工作无疑是体现和考核专业能力的一个关键因素。格兰特从这次战斗中获得的专业教育在他职业生涯中可帮了大忙,他在内战中指挥的部队从一千人到几十万人的规模,只要有他指挥后勤就无后顾之忧。

任何组织都有些工作或技能很像这种工作,单调却很重要,一个最近的联邦快递商业电视节目讲述了一位年轻的经理被安排管理一个关键的装船工作。这位经理说他有MBA背景,意思是他的能力远远高过这份工作所需要的。“噢,你有MBA学历,”其他雇员说,“好,那么你做给我们看看。”不要让这种情形发生在你身上。

一个全面的领袖也能完成毫不起眼的现实工作,并建立重要技能的工具箱以备将来参考。

战后问题战后回到家乡,格兰特旅行到密苏里,于1848年8月22日迎娶了朱丽娅。他期待着这段生活是最开心的,但是从很多方面来说,他的生活变糟了。在无关紧要的岗位工作四年以后,包括北部纽约的萨基茨港和底特律、密歇根,格兰特所在的团转到了太平洋海岸。朱丽娅怀上了第一个孩子,不能随行,格兰特又形单影只了。

温哥华堡现在属于华盛顿州,洪堡在加利福尼亚北部,那里的生活使格兰特的孤单变成了忧郁。小规模生意的失败和健康问题导致了他借酒浇愁。“老军”的军官们酗酒习以为常,但是也没有像格兰特喝得这么凶,他喝得都无法拿住杯子。他的一个同事说:“酒就好像是他的毒药,而他极度需要酒一杯酒下肚就上脸,两三杯酒就能让他变蠢。”很多格兰特的正规军同事继续在内战中服役,那些和他意见不同的人把格兰特不胜酒力传成了他有病。这样,有关伟大格兰特的第一个传说就有了:他是一个酒鬼。格兰特职业后期一直在努力摆脱这些假设的不检点所带给他的阴影。

辞职和复出:内战开始了尽管格兰特最后在1853年后期获得提升的机会,持续的孤单以及他与一名老指挥官有增无减的争吵让他确信他已经过够了部队的生活。1854年4月11日,他写信给华盛顿,辞去了将要在7月31日生效的任命。虽然格兰特上尉是一个小有成就的军官,作为农民和商人的尤利西斯·格兰特却很失败。1854~1860年,格兰特在农业、房地产业还有政府海关都尝试过工作,但全盘皆输。1860年3月,他最后接受了父亲的邀请加入家族生意,并把妻子朱丽娅以及儿女弗雷德、巴克、杰西和内莉接到伊利诺伊州加利纳。他和弟弟辛普森接手了一个杂货店,生活开始回归正规,直到l861年4月内战爆发。12如果格兰特从平民生活里学到了什么的话,那就是他发现部队生活更适合他。在亚伯拉罕·林肯呼吁志愿者镇压叛乱的爱国热情的感召下,格兰特积极争取了伊利诺伊志愿者的上校军衔,他相信,西点军校的教育和战时经历使他能胜任这个职位。格兰特最初的工作很有限,就是当招募和训练军官,不过这还是引起了伊利诺伊州长理查德·耶茨的注意。6月,他的愿望实现了。

格兰特已经加入了伊利诺伊州马顿市的第七区军团,军团那时正需要一名新的将领接替他们酗酒的指挥官。

格兰特在距离州政府很近的耶茨营就任指挥官,并立即开始了工作。尽管只是担任一名军衔很低的指挥官,格兰特还是展示了他的高素质,这些素质引领他成功地进入更高的管理层。众所周知,领导者刚就任的时候应该等待时机,了解这个新组织好的方面和坏的方面,然后再启动全盘改革。格兰特的确做到了,但是他的“蜜月期”持续不久,仅仅让他有足够的时间了解到军团在前任将领的领导下的表现不尽如人意。依据他受到的教育和墨西哥战争中作为军需官的经验,格兰特制定了部队风格的日常规章并培训下属,这个方法奏效了。6月28日,整个团队实际上被重新整编到一个三年期的第21伊利诺伊志愿军。在他第一次担任战时指挥官期间,格兰特展示了任何一个组织的人都会追随的领袖素质:能力、高标准以及清晰的成功愿景。

格兰特率领第21伊利诺伊志愿军获得的成功让林肯政府对他刮目相看。8月,林肯提升格兰特为准将。他训练了一群乌合之众,使之成为战斗力很强的队伍,并带领他们沿着密苏里和肯塔基境内的密西西比河打赢了一连串小仗。13作为将军,格兰特在他的职权内融合了战斗技巧、行政管理能力和天生的管理军民关系的能力。

这些能力使林肯确信,格兰特比联邦部队中其他西点军校出身的军官更懂得高级指挥的责任。

亨利堡和唐尼尔森堡战役:“无条件投降”格兰特诞生了1862年初,田纳西州西部的战役把格兰特送上了高级指挥官的位子。第二年2月,格兰特在这里开始展现一种素质,这种素质使他升到高于任何其他将领的职位:

不仅是获胜的能力,而且是能够激发和鼓励他人追随他一起取得胜利的能力。很多内战期间的将领和很多社会上各界的领袖人物,或者具备预见胜利的能力,或者具备激发和鼓励他人的能力,但是能够两种能力兼而有之则是每一个领导人的个人目标。

格兰特在伊利诺伊开罗基地预见到,田纳西河与坎伯兰河流应该作为深入南部联盟腹地的战略路线。南部联盟当然也认识到了这一点,于是在亨利和唐尼尔森修筑了堡垒以保卫这两条水路。1861年11月在密苏里州贝尔蒙特打了一场小仗之后,格兰特获得了他的新任部门指挥官亨利·哈勒克的准许,去打造一支联合陆海军的远征力量,占领这两个港口并进入南部联盟腹地。

1862年2月3日,远征开始了,海军将领安德鲁·富特指挥海军。

联盟指挥官们迅速撤离了亨利港,退至防卫坚固的唐尼尔森堡。2月14日,港内的炮手击退联邦海军的进攻之后,垂头丧气的一支富特分队全部撤退,留下了两艘炮船。格兰特拒绝放弃,他派遣自己的分队把港口团团围住,捣毁港口直到敌人投降。2月15日,联盟军企图突围但失败了,港口的指挥官、格兰特战前的朋友西蒙·巴克纳,派出一队人与格兰特会面,讨论投降的条件。格兰特的回答提升了他的威望:“除非无条件投降、立刻投降,否则免谈。我建议你立即撤出工事。”这个回答让巴克纳全部守军于2月16日投降。

“无条件投降”格兰特至此给联邦军带来了最重要的胜利。14紧随着在亨利和唐尼尔森港口的胜利,格兰特继续向南部联盟的中心地区挺进。然而,其他在西部的联邦将领拒绝同行。哈勒克感受到了格兰特因非常杰出而提升迅速从而给自己带来的威胁,就散布谣言,说“自从亨利和唐尼尔森港口的胜利之后,格兰特旧日陋习缠身”,尤其是酗酒。

当然,这也并非空穴来风。即使格兰特的医生给他开的处方里建议他每天喝一点啤酒或麦酒,以对付他顽固的风湿,格兰特的下属、战前的朋友、公开宣称禁酒主义的约翰·罗林斯威胁说,如果格兰特再酗酒,他就辞职。

这时候,格兰特利用他父亲的政治关系平息了这个事件,但是明争暗斗一直持续地损害着这位联邦高级指挥官的工作效率。

夏洛伊战役:自负的陷阱1862年3月中旬,格兰特重回战场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健康和名誉,重新加入了驻扎在田纳西河岸一个叫匹兹堡登陆地的部队。驻军附近有一个偏远的村庄教堂叫夏洛伊,希伯来语意思是“休息之地”。这个丛林茂盛的田纳西河段在4月是一个静谧的处所。在夏洛伊战役前、过程中以及战役后,格兰特遇到了一个让他一直懊恼到战争结束的问题,这也是他和李将军共通的一个问题:成功带来的乐观主义使他无视作战计划中的问题和瑕疵。直到1863年,李将军才因为这种乐观主义在盖茨堡一蹶不振;不过,这个问题更早地降临到了格兰特头上。

1862年3月,格兰特与威廉·谢尔曼在田纳西会师了。师长谢尔曼告诉格兰特,他认为部队的营地是安全的,距离联盟军在密西西比的科林斯缺乏组织的部队有10英里。格兰特盲目乐观,选择了相信谢尔曼的观点,认为在亨利堡和唐尼尔森港口战役之后,整个联盟军就要垮掉了。夏洛伊战役前几周,格兰特“以及上万名市民都相信,如果决定性胜利要来了的话,反政府的叛逆就会很快溃散。亨利和唐尼尔森港口的胜利就是如此”。15结果,格兰特没有下令修筑基本的防御工事或者侦察联盟军阿尔伯特·约翰斯顿将军在田纳西的部队。

没有一个联邦军指挥官会预料到1862年4月6日清晨发生的事。约翰斯顿率军突然来袭,大败格兰特的部队,把他们赶退到匹兹堡登陆地。直到傍晚,约翰斯顿的牺牲还有部分联邦军几近自杀式的拼死厮杀才拯救了联邦军,没有全军覆没。然而,即使是在这最黑暗的几个事件里面,格兰特还是再次显示了他之所以伟大的品质。他看到的不是失败,而是一个次日反败为胜的机会;

于是,他向谢尔曼许诺“明天打败他们”。

援军当夜从上游过来,这样格兰特在人数上就比联盟军有优势,何况现在联盟军已经失去了首领。

格兰特的部队确实在4月7日“打败了他们”,把联盟军赶回到了科林斯。夏洛伊战役是内战开始以来最为血腥的一次战斗,双方共有24000多人战死、受伤以及失踪,这场战役是格兰特拒绝失败的精神胜利。可是这次战役也表明,格兰特要成为将军还有相当多要学习的东西。对于现代领导人而言,夏洛伊战役表明,当自负引起严重后果时究竟有多么可怕。

有趣的是,虽然李和格兰特都是无与伦比的领袖,他们仍然都掉进了自负的陷阱。你要注意自己别掉进这种陷阱。开始任何动议以前,确保你和你的团队已经作了尽职调查——你们已经评估了自己的优势、劣势、竞争对手的情况以及是否准备好了开始动议。

通常,公司会匆忙地制造一个产品或销售产品,甚至有时候没准备好就开始推广了,例如微软公司的产品“NetMyServiees”。微软公司并没有准备好技术开发,也还没有做好商业计划书,但是公司已经进行了一个产品发布。这最终导致了市场的困惑和公司的窘境。你的团队或产品准备好之前不要把他们公开。做好准备是成功的必要保证。

面对批评:个人忠诚度的重要性尽管夏洛伊战役是联邦军一次重要的胜利,政治上明争暗斗的乌云仍然继续围绕在格兰特的周围。他获得了公正的评论,他的部队在夏洛伊战役令人眼前一亮,但是评论家们步步紧逼。大多数到匹兹堡登陆地去访问的政客和报纸记者都是些从来没有作战经验的人,战场上的屠杀让他们震惊。可怕的伤亡报道,加上最初的联邦军溃败,给捕风捉影的记者提供了机会去杜撰“屠夫格兰特”的传说。哈勒克和其他联邦军将领看到有隙可乘,开始添油加醋,继续攻击格兰特的统帅力,几乎把他从指挥官的位置上拉下来。

在高级指挥官中,只有谢尔曼一人在此时保持着对格兰特的忠诚。格兰特在战争早些时候就支持谢尔曼,那时候谢尔曼面临过类似的不利处境,现在他们的友谊更深厚了。格兰特的另一个领导力特点变得显而易见:

在他面对批评的时候,有些同事站在他身边和他同心同德,他则回报了对他们的忠诚。整个战争时期,那些对格兰特忠诚和讲义气的人在艰难环境下都表现得很出色。

维克斯堡:意志的胜利在哈勒克调到华盛顿的战争局总部之后,格兰特被林肯提升为西线总指挥,着手占领可能是密西西比河最具有战略性的地方——维克斯堡。重兵把守的密西西比河镇是联盟军在密西西比流域最后的堡垒之一,这个要塞封锁了联邦军在路易斯安那州新奥尔良(1862年以后归联邦军掌控)、田纳西州的孟菲斯(这时也已经是联邦军的地盘)以及北部地区之间调兵。守卫维克斯堡的是约翰·彭伯顿领导下的大规模联盟军和另外一支小分队,该小分队由约瑟夫·约翰斯顿率领并伺机行事。

格兰特占领这座城堡的第一个行动,只是从田纳西西部向南,沿着现有的铁路线行进到密西西比,但联盟军的骑军团破坏了他在密西西比圣泉的供应基地,从而导致格兰特的这次行动失败。格兰特从这次失败中得到了两个教训:第一,即使从北部陆路占领维克斯堡可行,也很难成功;第二,也是更有意义的,即供应基地遭到破坏。格兰特发现,他的部队不必依赖19世纪早期供应大部队的方式,即用铁路运输供给。

很明显,格兰特和其他将领认为,“战争的根本原则之一是,大规模的部队必须从一个供应基地获得能量,所以他们必须在行进途中对供应基地严防死守”。现在.

因为没有了供给储备,他的部队在密西西比北部只能“靠天生活”,结果反而过得更好。格兰特“惊讶地发现,民众居然能提供这么大量的供给”,这个“经验后来在战役中被利用得很好”。格兰特在1863年运用了这个经验,而且收效很好,还在1864年策划了著名的谢尔曼“向海洋挺进”的行动。16面对占领维克斯堡的问题,格兰特运用了愿景、坚毅和想象力。1862年底,几次从北部的突袭失败后,很多联邦军将领宁愿谨慎行事,不再出击、撤回部队过冬。然而,格兰特不同,他率领部队留在条件恶劣的战场。他相信,做一些有创造的事情比什么也不做要好。

解决这个问题的战略性方法应该是让整个部队回到孟菲斯,从头再来,但是格兰特注意到,到1862年下半年,“很多联邦军士兵认为战争会失败”,中期议会选举表明,对战争的支持率在下降。在格兰特看来,“退回孟菲斯就意味着战败”。在这种情况下,“没有退路,只能往前,取得决定性的胜利”。17没有其他阐述能更好地说明格兰特将军为何能取得如此巨大的成功。

带着这种决心,格兰特在1863年3月重新袭击问题目标,他认为“不能让部队整天无所事事”。他们几次尝试修筑战壕,重新规划从密西西比运河进入维克斯堡的路线,通过其他河口和湖泊向维克斯堡西南进军。格兰特率部队在4月16日休整了一下,那时海军正在戴维·波特上将的带领下经过维克斯堡关卡继续南行。格兰特把一部分战士送到岸上,其他则跟着波特的运输队,整个部队通过维克斯堡,他们要在这座镇下游占领密西西比河东岸。

这次行动使联盟军约翰·彭伯顿和约瑟夫·约翰斯顿的部队陷于瘫痪,联邦军供应线同时与部队平行分开。

在4月30日开始的一次闪电行进中,格兰特的部队于5月14日挺进内陆,驱散了约翰斯顿在杰克逊的力量。从那以后,格兰特调头向西朝维克斯堡行进,5月16日击败了冠军山彭伯顿的部队,月内包围了维克斯堡。7月4日,行动结束。维克斯堡三万多名联盟军投降了,南方哈德逊港也被联邦军占领了,密西西比河又回到了联邦军手里。

格兰特在次次战役中确立了他的声望,让很多评论家闭上了嘴,这次战役在今天仍然被作为预估风险、大胆以及聪明计划的模范进行研究。18正如第二次马纳萨斯战役显示了罗伯特·李及其部队作战能力高峰的状态,维克斯堡战役最好地代表了格兰特作为将军所具备的素质。

如果说维克斯堡战役给了格兰特“摇滚明星”一样的名望,那后来的田纳西战役则让林肯对格兰特印象深刻。林肯处置了一大批在东部失败的将军,但是格兰特没有被处理,他与他们都不同。格兰特看到的并非拖延或者撤退的理由,他看到的是机会,即使没机会也要创造机会。

打开门户:1863年,格兰特在田纳西战役1863年秋,格兰特在田纳西东部遇到的情况就是这样。把坎伯兰郡的部队从田纳西调走并且占领了查塔努加至关重要的铁路中心之后,威廉·罗斯克兰斯少将到北佐治亚追击由布拉克斯顿·布拉格率领的田纳西联盟军。罗斯克兰斯把部队分散到山峦地带,但布拉格突袭了他,并于9月底在奇卡磨加获得了胜利。罗斯克兰斯退回查塔努加,布拉格随后追到,并包围了查塔努加。

很快,联邦军的后路就被切断,士兵只能空腹作战。格兰特作为新近任命的密西西比部队的指挥官,果断行动。

他免去了罗斯克兰斯的职务,换上少将乔治·托马斯,然后朝查塔努加进发,10月23日抵达。

接管一个失败的或者被压制的组织时,有必要立即做点事,即使那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格兰特这么做了,他打开了所谓的“黑客线”,这是通往被包围城市的轻型牵引机铁路供应线。他着手找出如何解决长期问题的方案,因为联盟军控制着无数的交叉铁路线,使查塔努加成为通往南方腹地的“门户城市”。他在11月用一连串令人吃惊的战斗完成了目标,以“云端战斗”结束,联邦军爬上了嘹望山,驱逐了联盟守卫军,联盟军在密苏里山脊战败。尽管托马斯是一名有能力的将领,很难想象,如果没有格兰特的亲自指挥,联邦部队还能否取得这么令人吃惊的胜利。这系列的战斗奠定了联邦军1864年攻夺亚特兰大的基础。格兰特汇报了谢尔曼的忠诚,给了他佐治亚地区的全面管理指挥权。19总司令:格兰特在陆路战役前夕经过维克斯堡以及盖茨堡的连环胜利之后,联邦事业似乎很有希望成功了。然而,在1863年底,东西战线却都陷入了僵局。在东线,米德在波托马克河的部队与其前任一样停滞不前,毫无进展。在西线,虽然格兰特在查塔努加赢得了伟大的胜利,乔·约翰斯顿却还在重振田纳西的部队,准备防卫北佐治亚的据点。

亚伯拉罕·林肯想到的办法是启用尤利西斯·格兰格。因此,格兰特去拜见总统,就任联邦军的总指挥,当时他的级别是中将,格兰特是自从乔治华盛顿以后第一个到达这个级别的美国人。从伊利诺伊州加利纳到华盛顿的权力中心是一个惊人的进步。格兰特凭借自身坚定不移的决心,活了下来并坚持着。这种决心让他能够运用有时候没有发现的素质,也让他实际上超越了失败。

在西线的各大战役中,格兰特一贯能把战场的挫折和失败转化为战略的胜利,从他对于海军在唐尼尔森港失败的反应、对夏洛伊战役最初失败的反应以及对奇卡磨加罗斯克兰斯的失败的反应就可以看出来。没有任何组织的领导人能永胜不败,有句谚语说得好:“生活的10%

是发生的事情,90%是我们如何看待发生的事。”格兰特做到了那90%,说明一个能够看到暂时挫败、保持成功愿景的领导人,终将取得成功。

简单地说,格兰特具备一种看清问题和混乱局面并找到出路的能力。内战中,双方有很多将领像格兰特一样接受过职业训练,能够凭借直觉或者抽象推断出在特定情况下应该采取的行动。但是格兰特完全和他们不同。

他的目标很单纯,不会去想政治压力或者周围的不利因素,这一点让他最终成功。从上校到中将,格兰特运用无可争议的技巧能力和绝对的意志在各种情况下获胜。

尽管他的出身与罗伯特·李迥然不同,两人深层次上的相似点却很多。因此,1864年初,尤利西斯·格兰特和罗伯特·李之间的较量已经拉开了序幕。

领导力课堂正如罗伯特·李的生活和军事生涯提供了中肯的“是”、“懂”、“做”的领导力范例一样,我们也可以把格兰特的领导力阅历划分为这样的几个关键点。

是·注意你的公众形象。你可以从自身的阅历中了解到,感知可能成为事实。即使在其军事生涯取得最高成就的时候,格兰特仍然必须面对酗酒的攻击。

·任何情况下的自律和积极的能量能够帮助领导者和组织克服困难和压力。同样,失去自律所造成的消极影响远远超过直接环境所构成的消极影响。

·做你自己。下属通常会向他想成为的那个领导人学习。你在这个职位上就必须用你的个人品格和独特的技巧取得成功。

·自负致命。格兰特在1862年的自负同李在1863年的自负如出一辙。

·注意你的职业所需要的一切技能,并且随时维护这些技能。格兰特乏善可陈的军需官日子直接造就了他通往更高级别所需要的能力,这样他才能满足上万士兵的给养。如果你能在自己提升的时候维护下属的一些技巧,你就能够赢得他们的信任,无须事必躬亲就可以更加有效地引导他们。

·开发你自身的战略思考能力。格兰特在亨利堡、唐尼尔森堡战役中展现了这一技巧,并在维克斯堡战役中再次运用。他在这方面的技巧使他不仅预见了要做的正确的事情,而且能想到其他有才华的职业军官所不能采取的行动。

·当你有所怀疑时,做一些事吧。在艰苦的条件下,让你的人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给自己留一些时间把问题想清楚。格兰特在维克斯堡战役中荆棘密布的环境下多次尝试突破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格兰特一贯的行动让一切批评戛然而止,给自己争取了时间和自由,以想出正确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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