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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母亲与螺丝帽

祁冠杰

袁锦萍,安徽省亳州市城关镇人,1941年6月19日出生。1958年7月响应国家号召参加支宁。1958年8月来到宁夏固原县棉毛厂和油面厂工作。1960年调固原县体委工作。1962年10月随丈夫下放,到现在的彭阳县草庙乡和沟村。1963年在草庙乡和沟村王山小队当耕读学校的教师。1967年调到了和沟村中心小学当教师至1981年8月。

《小小螺丝帽》是一首被传唱了几代的儿歌,是的,螺丝帽虽然小,但祖国建设不可少。是啊,六七十年代的祖国,百废待兴。这首儿歌曾激励着几代人为之努力,为之奋斗,为之拼搏。祖国的儿女无一不是镶嵌在这台千疮百孔而又美丽的机器上的小小螺丝帽。

1958年国家号召全国各地青年学生和知识青年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到最艰苦的地方去,到边疆去,安下心扎下根,在那里生根开花,为祖国的建设增砖添瓦。援边大军像潮水般开进了宁夏这块尚未开垦的热土。1958年刚刚成立的宁夏回族自治区敞开胸怀迎接祖国各地的有志青年和年轻的建设者们的到来。

我的母亲袁锦萍,安徽省亳州市城关镇人。1958年10月,母亲响应党和国家的号召来到了宁夏固原县,被分配到固原县油面厂工作。当时母亲年仅17岁。因工作需要,1959年底调入固原县体委工作,一直到1962年。曾多次受到单位的表彰,获得过优秀工作者称号。

1962年,父亲祁登山在原固原县委审干室工作。因未服从组织分配到农业银行工作,组织决定让他回原籍。按照当时同去同留政策,母亲也随丈夫来到了固原县(现彭阳县)草庙乡和沟村。在这个地地道道的农户家中,干农活做家务成了母亲必修的内容。母亲身体孱弱,但参加大集体的各种繁杂农活从不叫苦叫累。当时土豆是山区的主要食粮,亩产可达几千斤。到了冬天,存放的土豆怕放坏,有手艺的农家便加工土豆粉条。母亲也不例外,起早贪黑地用农村土法制作的铁皮叉子做淀粉。滴水成冰的严冬,母亲的双手浸泡在冰冷彻骨的水中日复一日,久而久之手便裂痕累累,疼痛难忍,指甲也变了形,从此再也没有长好过,后来到处求医也未能治愈。

1963年,母亲在草庙乡和沟村王山小队当了一名耕读学校的代课教师,1967年到了和沟村中心小学,母亲当了一名乡村小学的民办教师。和沟村中心小学成立于1955年冬季,当时叫刘塬乡和沟村小学,全校有源名教师。无论做什么都踏踏实实,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母亲,白天在学校上课,晚上还要到农民夜校教农民识字,普及文化,参加扫盲活动。这种最基础的教育模式一直延续到70年代中期。

教中学,学中教,教学与劳动相结合的形式是那个年代特殊的产物。由城市青年转变为农村的一名小学教师,生活的磨炼使母亲适应了这里的一切。夏秋时节,母亲带着学生拾麦穗、拔豆子。天真烂漫的孩子觉得劳动是一种欢乐,你争我抢,你追我赶,欢天喜地。母亲带着他们将一个个大捆小捆的粮食背回集体的粮场内,把捡拾的麦穗颗粒归仓。虽然大家生活都很拮据,但没有一个孩子把粮食拿到自己家里去。粮食收割期也是雷雨多发期。母亲带着孩子们在距离村庄较近的田里劳动时,往往会被突如其来的阵雨淋个透湿。看着雨水中冷得瑟瑟发抖的孩子,母亲会把他们带到我家,把我们的衣服给淋湿的孩子换上。有时天黑了母亲就把不能回家的孩子留在家中,做好热腾腾的饭给孩子们吃,就跟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关爱备至,赢得了全村老少的赞誉。

1970年夏天,一场特大暴雨夹杂着冰雹把粮食打了个净光,山野遍地到处都是被冰雹打死的鸟类和野兽。各种粮食全部绝产,这给本来就很贫穷的农民带来了灭顶之灾。此时的国家也正是困难时期,国家给受灾地区供应的粮食只有红薯干和一些杂粮,数量也很有限,人均只有几两,生活严重困难的农家只有靠野菜和苜蓿菜来填饱肚子。在五里外村中心小学教书的母亲也不例外,为了家中生计,母亲每天早晨去学校时只带一盒用苜蓿菜叶做的食品,这也是一天的唯一口粮。由于生活的严重困难,学生和老师整天饿着肚子,不能过多的发出声音,上课时老师只有将课程写在黑板上让学生抄录,有时下午还要带领学生给生产队挖苜蓿根喂牲畜,就这样生活了四五年。放学后饥肠辘辘的母亲疲劳过度,在回家路上走走停停,要歇好几次,有几次母亲都跌倒在路上,休息一下,爬起来继续赶路。

然而,在那个阶级斗争第一的年代,教育受到了极大影响,就连小学的学生和老师也被迫去参加各种斗争运动。学校不能正常上课,老师不能正常教书。斗争运动一次接着一次,学校整天不上课,老师不教书,整天写大字报开批斗会。晚上学习作检讨,汇报自己的思想,剖析自己的灵魂,进行所谓的“无产阶级专政”,母亲这个支宁青年反而成了专政的对象之一,母亲被眼前的一幕幕伤透了心。眼睁睁地看着学生们整天无所事事,随着“社教”运动的深入,批斗会愈加激烈,专政到了白热化的程度。直到1976年拨乱反正后才恢复了正常工作。

1981年8月18日,还在教坛辛勤耕耘着的母亲,一次意外不幸离开了人世。苍天落泪,山野哭啼。方圆十里村庄的父老乡亲冒着倾盆大雨为母亲送行。正当这个时候,固原县教育局给母亲民办教师转正的指标下来了,可苦命的母亲还未来得及高兴就离开了人世。

每一位母亲都是善良而伟大的,我为自己有这样一位平凡而伟大的母亲感到自豪!因为母亲把自己当成了一个螺丝帽,祖国需要到哪就到哪。为建设我们伟大的祖国默默地奉献着,呕心沥血,始终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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