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乾隆年间,江苏沭阳县有个叫贤官的村子,住着张大柱和李小毛两户人家。
这年,张大柱的爹去世了,他请了一位风水先生,前前后后勘了十几天,最后把他爹葬在村子北面一块地里。李小毛一看,这块地紧邻着自己家的地!他心动了,风水先生费老劲选中的地,肯定是风水好地,得把它弄到手。然而这地里葬着张大柱他爹,张大柱是断断不会卖的,但这难不倒李小毛,就是张大柱想卖李小毛还不肯花这钱哩!李小毛怎么办?他也不强抢,只是每次在耕田靠近张大柱家那块地的地塍时,每次都把犁头一偏,便把张大柱的地占一犁过去。张大柱见地一点一点被李小毛占了去,初时还找李小毛提一提,说一说,李小毛刚开始只是装憨卖傻糊弄张大柱一番,见张大柱不敢把自己怎么样,越发明目张胆,越占越多。这年春上,张大柱有事去了趟口外,过了大半年工夫回来,一看,鼻子差点没给气歪了:这李小毛竟然将张大柱老爹的坟也圈到自己家的地里去了。
张大柱这个气呀,马上找到李小毛要回自家的地,李小毛急赤白赖不但不认账,还纠合起族门兄弟,把张大柱打了一顿。张大柱一气之下,就写了状子要告到衙门,不承想刚走出村口,就被李小毛带着一家子人拦住了。张大柱跺着脚,指着李小毛的鼻子发了个咒:“李小毛呀李小毛,别看你人多势众,我总有一天要把你送上公堂,让衙役用水火棍打烂你的屁股!”
李小毛哈哈大笑:“我们李家有钱有势,要治你就像石碾子轧死个螳螂,根本不费劲儿!”
这事过了好久,张大柱每天进进出出的也没什么动静,但李小毛却一点也不马虎,一直偷偷地盯着张大柱的梢。这天,李小毛看到张大柱又出了门,赶紧远远跟在后面,他见张大柱走到自己占的那块地,疯子样在地里走来走去,突然,张大柱拿到根棍子,朝着他爹的坟就打了下去,边打边嚷道:“把你葬这块好地有什么用?看着我被别人欺负,也不帮帮我!”
李小毛一看就乐了:这张大柱真是给气疯了,想不出整我的法子,竟然拿他躺在地下的老子出气,瞧我不治你个半死!
李小毛再不理会张大柱,转头就去了县衙,告了张大柱一个不孝的大罪。这县令就职时间不长,正想着如何整顿社会风气呢,一听这事,找到活靶子了,马上命人把张大柱拘了来。
不多时张大柱就到了堂上,县令一拍惊堂木,喝问:“你为何鞭挞自己老子的坟墓?”张大柱在堂上跪了,倒也不见惊慌,只见他不慌不忙地说:“老爷您有所不知,我爹他在世时就喜欢串门子,没想到死了好几年还是这脾气,这不,自己扛着坟墓串到了别人家的地里,叫我们做后人的以后如何祭祀他老人家,小民不孝,心里一急,是想请他老人家再扛着坟墓跑回来。”
县令一听,大为惊奇:“天底下哪有扛着坟墓串门的?带我去看看。”
说走就走,县令带着一干人来到那块地一看,张大柱他爹的坟果然是在李小毛家的地里,他也不言语,带着张大柱李小毛又回了城,在堂上坐了,立刻喝令衙役把张大柱拉下,重责五板子。
县令看着张大柱在堂下挨揍,就说:“你定是经常不给你老子吃食,他饿得无法,这才到处串门。你竟然还要打你爹的坟墓,我不打烂你的屁股,你咋晓得做人得有个孝心!”
张大柱连忙说:“青天大老爷在上,我爹他串门子并不是没吃的,他串门是到人家打麻将。”
县令若有所思点点头:“哦,看来那块地是你老子输给李小毛了。”一摆手,让衙役停了板子,叫人将张大柱放了,随即命人将一旁的李小毛拿下,说:“好你个李小毛,你可知罪?”李小毛吓得连连磕头:“小人不知。”
“你从张大柱他爹手上赢了一块地,这不是赌博吗?按《大清律》,聚众赌博者,入狱三年,所得充公。来人——”
县令拿了火签,作势要签,李小毛一看这架式,这火签只要一掷下,自己贪占的那块地要充公不说,自己还要受三年牢狱之灾,连忙磕头如捣蒜,说:“回禀老爷,那地并不是小人从张大柱他爹手上赢的,而是小人一犁一犁侵占得来的。老爷恕罪,我、我这就将地还给张大柱。”
县令冷笑一声:“不给你这刁民一点惩戒,你只怕还要横行乡里。先打你三十板子,再命你拿出十两银子交给张家,赔礼谢罪。你服是不服?”
李小毛吓了个魂不附体,连连点头服罪,便被一群如狼似虎的衙役拖了出去,抡起大板子,打了个哭爹喊娘,一张大屁股没多时便给打了个稀烂。
县令又一拍惊堂木,指着张大柱喝道:“好你个张大柱,虽说你行苦肉计是为了夺回祖业,但你不该鞭挞你老子的坟墓,这叫其心可悯,其情可恨。打你五板子,我看还是轻的,你服是不服?”
张大柱朝县太爷跪下,连叩三个响头,说:“老爷揣着明白装糊涂,让李小毛如实坦白。小民口服心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