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数日，段悠然凭空出现在御书房的时候，段澈一口茶险些喷了出来，他正在和苏越讨论边关退兵的事情，似乎西陵的军队来的快退的慢，正想着要不要姐姐去吹吹枕边风，让西陵王敕令西陵军队加快速度呢，这人就来了。
“姐姐，你这来无影去无踪的，我又没有这身手，总是被你吓到！”
段悠然似乎才意识到这一点，有些不好意思道：“澈儿别恼就成，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苏越放下手边的奏疏，眉眼轻挑，似是已经看出来不对劲了，只是当着段澈的面什么话都没说。
段悠然也没多说什么，见他在处理国事，便草草的交代了几句，譬如加强边关布放，譬如让巡防营加强皓风城的防卫。虽然这都是寻常话，但是他总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傍晚的天沉得仿佛要塌下来了，许是夜里又将有一场暴风雪。段悠然窝在地暖的源头将自己烤的暖暖的，仿佛只有这样才证明自己是活的。
“公主，太傅大人求见！”紫宸宫仅有的几个奴才压低了声音通报。许久没有听见回声，便觉得让一旁干等着的苏越尴尬了，正想着要不要再通报，却被苏越拦下来，“你下去吧。”
推开门，屋内的热度让他不得不褪去棉袍。段悠然一身雪白色贴身长裙靠在柱子上，似是睡着了。
苏越轻笑了笑，“哪有人在这里睡的，更何况还是个公主！”嘴上这么说，却也没有喊醒她，只是在她身边捡了个空地坐下，顺便将她歪在一遍的脑袋拨到自己的肩膀上，给她摆了个舒适的姿势。
“云逸……”或许是因为身子被换了个姿势，她有些蹙眉，似醒非醒之间呢喃了一句，“别走……”
“他是西陵王，早晚会走，你却一辈子只能被关在这里了，又何苦贪恋这一时的欢心呢！”
知道她根本没有听见，苏越不仅嗤笑自己，“悠然，对不起，从以前到现在。我又做了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但是这一次我希望是为了你好，你千万别干傻事，我只想你好好活着！”
※※※
“没了西陵王，公主也不见得会倾心于你！”夜梓苻将手中的药丸递给了苏越，“她现在对你没有防备，只要你给她服下这个，她就……”
“这是什么药？”苏越警觉的看向夜梓苻，和他同谋，无异与虎谋皮。但是他没得选择，嫉妒心加上想保护悠然的心，让他无法拒绝，“不是说不会伤害她吗？”
“只是一般的迷药，不过药效很强罢了。可以让她连睡好几日。”顺便压制住她灵力恢复的速度，免得计划被打乱，
“只是这样？”
夜梓苻知道苏越不信任自己，早就准备好一番说辞，“还能怎样？以她的本事，我根本毒不死她，等她回过神来，我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我没那么傻！”
“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据他所知，夜梓苻觊觎夜氏族长的位子久矣。
男子忽然造作的打开扇子，寒冬腊月的就着冷风扇动了几下，“慕云逸为了那个冒牌货一定会杀了那一百多个人，同时夜芸华为了兑现承诺会耗费了大半灵力。她醒来发现这个事实，会怎么做？”
会抛弃当年答应大长老的承诺，杀了夜雪柔和夜芸华。苏越几乎立刻得到了这样的答案，慕云逸在她心中的情分也会随着这比血债消散殆尽。确实然是他们俩合作的契机，但是他似乎忽略了一点，“夜芸华根本不会救那个女人！”
“就算他补救，也不会是我们族长的对手，到时候……”
“到时候，不管他如何负隅顽抗，都不会是悠然的对手，而悠然亦会受伤，而你就坐收渔翁之利！”苏越忽然想起来夜芸檀，只是他不想提醒眼前这个人，或许他考虑过那个对名利无甚兴趣的长老，只是不觉得会同他争什么罢了。
一夜清冷月光，慕云逸站在紫宸宫外，明知道悠然就在里面，却迟迟不敢踏进去。他害怕悠然用那种看魔鬼的眼光看着自己。那是多年前他在战场上拼杀，得胜回朝之后百姓们的目光，孤立了他数年。
五更天的梆子打的啪啪作响，慕云逸方觉自己已经站了一夜，而屋内的人竟也是一夜不眠，望着窗外的影子就这么呆坐了一整夜。
下了早朝，苏越忙将处理好的事情呈给了段澈，随即请了个假去紫宸宫。段澈还调笑道：“你这个木头终于知道出手了！”
人小鬼大大约说的就是段澈，但是苏越却也无法反驳，因为接下来这件事他不仅对不起段悠然，也对不起段澈，毕竟伤害的是他的子民。
“悠然！”他提着食盒进去的，药混着菜一同做的，基本上看不出端倪，“我听宫女说你最近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段悠然瞥了一眼食盒，仍旧是没什么胃口，“你怎么来了？澈儿那里……”
“这几日赈灾之事处理完了，陛下也得空闲下来了，我自然没什么事情了！”每至寒冬，风雪颇多的东盛就会出现积雪压塌房屋等灾害，每年年关正是赈灾的忙碌时节。“听说你胃口不好，特意让小厨做了几道西陵的菜，给你尝尝。”毕竟在西陵住了十年，多少还是偏爱西陵的口味。
悠然举起筷子，尝了几口也就不再进食了，只是余味缭绕舌尖的时候心头暗道不好。但看苏越一脸平常，并未怀疑到他身上，“这饭菜你从何处端来，可曾假手于人？”
苏越心下一紧，被看出来了吗？“家里私厨做的，进宫的时候交给内侍看管，下了朝才端过来，冷了，不好吃了是吗？”
“不是，我没什么胃口！”她丢下筷子，急匆匆的差人将夜芸檀宣召进宫。
苏越许是心虚，并不敢在殿内多待，“若是不喜欢，下次我换几样小菜过来。”
“苏越，你不必对我如此上心！”
只是一句话便将他打落谷底，只要有慕云逸在的一日，他们便绝无可能。他早就知道会是这样，所以才会不甘心。原本想要成全，可是慕云逸如此伤她，怎能叫他甘心将悠然拱手让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