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君琰策马一路追赶着南昀宸的脚步,心下想的亦是段晗玥的生死,攻打西凉之事有席榕景在,他定不会负他所望,马匹在他的奋力抽打下,终是追赶上了南昀宸,似乎是他刻意的等待,看到段君琰他并不意外。
“前面哪条路是去鲁州的?”那六七条的小路,从旁支开,竟让人寸步难行,马蹄嗒嗒的踩地声,不断的纷乱着他的心神,南昀宸蹙着眉望着那些小路,本该行官道才是,但终还是为了快些,才走了捷径。
段君琰朝着那些分支小路扫视了一眼,他走这条路亦是怀着同南昀宸同样的心思,若非如此又岂会如此巧合的在此遇上。
“走那边!”他未有任何趁人之危的想法,凭他一人之力,想要寻到乌莲实属大海捞针,难上难,如若此行有南昀宸,那便是如虎添翼。
南昀宸跟上了他的速度,马匹小心的走在泥泞的小路上,两人的目光皆朝着这周边警惕的看着,心中的那份不安也亦是随着这山间深处而越发的扩大。
“有埋伏!”南昀宸耳边划过一声风声,内力传声到段君琰的耳边,他那如同鹰一般的双眸,扫视了一眼这周围,随即点了点头,手却已经放置在了随身带来的剑上。
“莫要轻举妄动!”段君琰故作不知的朝着前面前行着,那马匹的速度一点一点的加快,埋伏之人未现身,怕是有心放他们,亦或是无心去阻止他们,南昀宸索性也跟上了他的速度。
雾起,整个山间皆迷茫一片,谁也看不清谁,随即两人停下了脚步,方才那熟悉的风声也越来越大,南昀宸中的剑已经缓缓的出鞘。
一个闪身,剑鞘抵住了硬物,南昀宸抽出了剑,朝着那硬物的方向刺去。
“不要杀我,不要……”女子柔弱的声音里面,带着魅惑与楚楚可怜,在雾里面看不清女子的容颜,南昀宸丝毫没有一丝的同情之心,那剑未收回到身边。
他没说一句话,剑依旧还是狠狠的刺入了她的身体里面,可当他收回了剑时,剑上却没有一丝的腥红。
“南昀宸,小心媚术!”段君琰在不远处大声的提醒道,南昀宸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那剑越发的凌厉的朝着这周边胡乱砍了一通。
不出片刻,雾散。林间皆清晰可见,两人甚是狼狈的衣裳,对视了一眼,皆甚是坦然的笑了,回眸看去,来时所骑之马已经消失不见。
“他们把马带走了。”南昀宸无奈的说道,收回了自己的剑,手收于袖口之中,银针如同雷电之速,直逼不远的一棵大树之后。
“啊!”紧接着一声尖叫充斥了整个山间,随即一抹高大的身影从树间倒下,如此隐身之法,倒甚是罕见,闻所未闻,南昀宸朝着那被他射中的人走去,一身的如树般的衣衫,竟让人觉得他与树是融合在一起的。
段君琰蹙起了眉头,瞧着那身姿的主人,他不由的握紧了手,“走吧,没有了马,依着脚程,得快些!”段君琰无暇再去看那尸体,索性转身朝着前方走去。
南昀宸只扫视了一眼,便也未再处理那尸体,在他们离开之后,身后一队身着树枝之服的男人,立于树边。
“现下可如何是好?依着南昀宸的警觉性,定是会被发现。”为首之人,紧锁的眉头里面,带着浓浓的担忧,他一手抚过自己的下颚,深思熟虑的模样,让人不敢去惊扰了他。
“跟上去,莫要再出什么意外。”
离开山间,入目便了城镇,可终究还是不懂人情世故,高高在上的皇上和王爷,身无分文的进了城镇,且还一身的狼狈,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他们的眼中皆为鄙夷,与唯恐避之不及。
“你子民如此看你,你坐在那位置上,可还有以天下人为已的心思?”南昀宸打着趣嘲讽道,终是天下百姓未能如同京城书香门第那般的知礼,段君琰却未有任何的不悦。
“听说皇上要攻打北堂?……”身边走过的百姓不时的议论着这朝中的大事,段君琰扫视了他们一眼,随即下意识的放慢了脚步,之后索性便停留了下来。
“可不是吗?打仗便是我们老百姓的苦,我家儿子今年才准备去考秀才,就要被带去打仗,你让我跟我家老头子如何活呀。”泣不成声的哭诉不禁牵动了段君琰的心思,他一心为已之私,百姓如何作想自从他登基以来便再未考虑过。
“皇命一下,就是没儿子的,也要抓丈夫去,好在我已一身轻,不必再受那生离死别之苦。”说话的女人眼中带着淡淡的忧伤,可话却说得如此的轻松泰然。
“是我说错话了……”那身边的老妇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可迎上的却是她一脸笑容的模样。
“哪有说错,这都是事实,老头子跟兵打仗,没能回来,儿子寻父打仗更是没能回来,我如何不是一身轻,还能是什么。”说着她含笑的眼眶红了大片,段君琰愧疚的看着他们谁说女子不懂政,这女子比起男人而言更懂政事,至少他们会先把家放在第一位,没有家何来的国,唯有千家万户,方才能够组成国。
“若是我儿子能回来,定让他认你为干娘。”她重重的保证着,手抚住了自己的胸口,似乎心在为她儿子要去征兵一事,而感到伤心,感到害怕。
“定是能回来的,你莫要多想了。”说着那两个女子越走越远,南昀宸立于他的身后良久,那两个女子的话于他们两人皆要考虑。
“打仗受苦的是百姓。”南昀宸默念道,这个道理他何尝不知道呢,若是可以不用打仗,他情感如那妇人一般,一身轻便好。
“若天下统一,定会有那样的一天。”段君琰的嘴边呢喃着,似乎没有意料到这些事情会从百姓身边听来,当初他为将之前,虽一起甚是体恤宫中将士,可终究没有想得这么多。
“天下统一势必有一场硬伤,生离死别之事定是会日日上演。”南昀宸不愿再与他多说半句,甚是干脆的朝着这小镇里面的客栈走去,随手一摸。
三张银票从他的胸膛里面抽了出来,他的眼中皆是震惊,脑海中回想起离开之时,白芷的动作,他的眼中被幸福与心疼侵占着。
“有银票便进马场。”南昀宸含笑着说道,甚是不舍的看了一眼银票。
“有银票便先去换身衣裳,就像你我这样,就是拿着银票进去,那马场的掌柜也不会让我们歇下。”段君琰想的甚是周道,瞧着这周围人的眼色,便可知晓这天下百姓是如何的从势,苦笑着看了一眼自己那破破烂烂的衣衫。
“那又如何,若是有闲情换衣裳,那玥儿的生死便不必再顾了。”南昀宸怒声斥责道,眼中那显而易见的熊熊怒火并非一朝一夕就能装出来的。
“也罢。”段君琰本欲换身衣裳,好打发那马场的人,如今听到南昀宸这样一说,索性也不顾及自己一身的脏物了。
两人一同朝着马场寻去,这里只是个小镇,想要匹好马是万般不可能的事情,唯有到了下个小镇方才能寻到代步之物。
马场里面,那各种各校只为拖马车用的马,段君琰想也不想的直接上了一匹马,“驾!”他未想过多,不等他人阻拦,便直接骑上了马朝着外面跑去。
“你!”南昀宸丢下了银票,直接上了马匹,亦是不理会后面的大喊声,如今有了代步之物,离鲁州之程更为近些了,官道之上,两人甚是拼命的抽打着马匹,如此细皮嫩肉的马匹,没半天,便死在了官道上。
夜深人静之处,段君琰瞧着这荒无人烟的地方,瞧着那躺在地上,已经没有一点气息的马匹,抽出了剑来,欲从中撕扯点肉下来。
“莫要再动手了,这马上有毒!”南昀宸淡扫了一眼还在一旁割肉的段君琰,话音落下,段君琰停下了动作,一脸诧异的看向了他,“普通的马怎么说在这种情况下也能跑上一天,可这马不过半天,比起之前的速度更为慢了半分,如何会轻易的死去。”一番点酸之后,段君琰再未看过那马匹一眼。
“你是如何知道的?”说罢,他起身欲徒步上路。
“马场里面的人一身的便服,如同新衣一般,哪里会有这么好的伙伴,常年伴在马匹身边,身上竟无马味,如何不让人怀疑。”相较于段君琰,南昀宸冷静多了,就连这般清晰的分析也说得如此的清楚。
段君琰轻叹了口气,这一路小心再小心,终是难防。
西凉宸王府,赤卫队虽守在梨花阁之外,可里面的人终究还是由南千越每日派心腹一日一轮的守护。
如同是夜,一抹黑色的身影正悄然靠近,揭开了房顶瓦片,探目望去,黑不着边际的屋子,身影的主人欲从屋顶而去,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他下意识的合上了瓦片。
“玥儿,昀宸定会带回乌莲!朕绝不会让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