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已经是第二天了,身心疲倦,但是又能看到梨裳那丫头就特别开心,尤其当她一脸好奇的向我打听宫里的事情时,那神情。
“瞧你,以后把你送进宫里去才好。”我打趣道,心里却是后怕的,伴君如伴虎,这点我想是大家都明白的,圣心难测。
热闹和欢腾总是要过去的,接下来就是忙着三年一度的选秀了,当然还有玄祁的大婚。
我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窗台前,看着窗外树木透出绿色的气息,是啊,春天就要来了。披衣走出,看看这风景也好。
我命梨裳带上我的琵琶,我想碧湖荡漾,微风轻抚,红木雕栏,奏一曲琵琶是很惬意的,索性倚在湖边的红木上,“更能消几番风雨?匆匆春又归去。”哼出这首惜春之曲却是不妥当,也非思君报国的情怀,只是单纯的想起长门锁阿娇,有点伤感,微风拂过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何时悄悄落泪了。
“既如此,你又何必那样。”我被一个声音惊醒,回过神来,梨裳却早已不见了。我放下琵琶,正欲行礼,却被男人快速扶起,那一刹那,我几乎是迷茫,是不解,是诧异,是任何情感都难以言喻的比拟,那股熟悉的香气,那个我恍惚中出现的高大的背影,那个守在我床边为我擦汗的身影,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看着这个我曾经以为最冷漠的男人。
玄贺似乎看出了我的异样,却在极力的掩饰着,我也只是悄悄的回避,把它当做自己不小心发现的秘密。
“什么?“我故意憋开脸看向远处的湖,因为我不想触及那个话题。
“为什么那么沉不住气?”我有些惊讶。
“他就在等着你为他出头的那刻,等着你光明正大的出现在父皇面前,你以为他真的不愿意和万俟家联姻么?”他忽然用力的掰过我的脸让我直视他。
许久我们都没有说话,终于他垂下手,转身,“我不会让你进宫的。”
我忽然觉得好笑,前几日景仁宫的那一幕还历历在目,我冷笑道,“是么,姐夫。”我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怒气,此时此刻我只是想大声的说出我的愤怒,这个男子,可恶的男子,究竟想怎样操纵我的人生。
“你知道的,我祖父穆尔塔亲王一直是皇上的倚靠,同时也是皇上最大的心患,难道是要我进宫做个淑仪还是贵妃,亦或者……”我顿了顿走到玄贺的面前,一脸嘲讽的看着他,“还是你怕我进宫后这颗有力的棋子就不在你的掌控之中,而是成为你父皇用来对付你的筹码呢?”我故意把声音拉长,我的心很痛,此时所有的真情假意都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该如何不让自己成为这场血腥战役的附属品,我在怕。
“好好照顾自己,你身子不好。”这是我一番慷慨陈词后他的回答,完全看不出他脸上任何的做作成分,我开始在怀疑自己的判断,还是一切都是我想错了。
昨夜雨疏风骤,
浓睡不消残酒。
试问卷帘人,
却道海棠依旧。
知否?知否?
应是绿肥红瘦。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夜初静,人已寐。一片静谧祥和中,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到处都有蟋蟀的凄切的叫声。夜的香气弥漫在空中,织成了一个柔软的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眼睛所接触到的都是罩上这个柔软的网的东西,任是一草一木,都不是象在白天里那样地现实了,它们都有着模糊、空幻的色彩,每一样都隐藏了它的细致之点,都保守着它的秘密,使人有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我把自己埋藏在这黑暗之中,思绪仍旧化不开,无他,只得回到房内,突然想起了之前的那个羊脂玉簪,轻轻打开层层包裹,看着满身裂纹的簪子,想起了那日玄祁的表情,所有的疑团依旧是化不开。不知不觉,我渐渐昏睡。
醒来已是翌日清晨,梨裳进屋先是一跳,然后又悻悻的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我看了竟是下了一跳,这是玄祁的笔迹,可是再细致看来竟又不是了。
“是谁送来的?”我心里多半已有答案,但还是不放心的问了梨裳,“是小王爷府上的。”梨裳看着我表情不对,有点担心的说道。
呵,来的还真快,这小子就是唯恐天下不知道我们之间的暧昧关系,可是他没有猜透他们家老爷子的心,呵呵,有趣。
我用力的把纸捏成团,扔进一旁的香炉,昏昏的黑烟带着一股难闻的气味充斥着整个屋子。
起身,拍了拍身,“梨裳,帮我梳洗,今儿个咱么去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