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别拦着我,让我看看这个迷得他神魂颠倒的狐狸精究竟长什么样?”
只听到一声怒喝,房门被人大力的推开,宛眉从埋首的针线中抬起头,看到一个柳眉倒竖的女孩子气冲冲的冲进房间,不由得心里微微一窒。
找上门来了?看来是独孤湛的众多女人之一?
多老套的桥段啊?
可惜自打人类出现以来,这类似妒妇找上门的桥段就不断的上演,只不过宛眉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故事的主角。
宛眉蹙蹙眉,将手中的绣件放下,她倒是要看看,今天这出戏要怎么唱!
“你!站起来!”冲进来的女子有着姣好的容貌,妙曼的身段,她身上的衣服是上好的绫罗绸缎,她脸上的妆容完美无缺、精心梳就的发髻上插着式样高雅的首饰,举手抬足之间傲慢而且显得高高在上。
宛眉的目光和她的对视半晌,然后一丝笑意浮上眼眸,这个骄横的女孩子竟然比她还像一个公主,一个刁蛮任性的公主。
反观她自己,完全没有所谓狐狸精的样子,简简单单的素面,头发也是简简单单的树了一个普通的样式,衣服的颜色是月白色的棉布袍,全身上下一件首饰都没有,哦,除了独孤湛给她的那枚血玉珏,那东西她一直带着,想换回父皇给她的那块玉。
现在的她,装扮倒是齐整干净,但是衣着打扮就像是普通的民间女孩儿一般无二,这个明显是可以的打扮了的少女,明显是估计错误了形势,真的以为是要来和一个狐狸精斗法。
“对不起,”宛眉敛眉说:“我既不是姑娘的侍女,也不是仆从,没有必要站起来说话吧?”当然,天家的公主,那气定神闲、漫不经心的气势,可真的是浑然天成的。
宛眉这不卑不亢的几句话,油然的令着横眉冷目的少女冷静下一点儿了:“那好,不站起来也成,我问你,这些日子他……是不是天天来?”
“他?”宛眉故意听不懂。
“独孤湛,你别装傻啦,床都上过了,还装什么装?”
独孤湛?
这是宛眉第一次听说他的全名,奇怪,一个小小的奴隶,竟然拥有北海国王室的姓,不过,当然这个也不能猜——那就是这男人根本就是自己取的名字,胡乱弄了一个姓名来充数。
还没等宛眉的神游化外回过神,眼前这个美女型的悍妇绝对会用怒火中烧的眼神杀死她。
这女人的脸因为渐增的怒火而扭曲,双目圆睁怒目而视着她,突然抬手用尽全力打了宛眉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音令宛眉一愣,她从小到大什么时候有人这么侮辱过她?她侧过头抓住她山过来的第二巴掌,下一秒就将这女人推向墙边,一巴掌扇回去。
比体力吗?她可是恢复得不错,再说,让她乖乖的扮可怜的小媳妇挨人家打,可不是她的性格能允许的。
“啊,你竟然敢打我?”那小女人也急了:“来人,来人!”
突然出现的一个伟岸的身躯突然将宛眉从身后搂进怀里,一个有力的手掌握住她的手腕。
宛眉回过头,独孤湛不适何时出现在他们的身后,一只手抓住她并将她揽到怀里,另一只手则用力地推开那个凶巴巴的女孩子。
“够了,该死的!你们两个……”他咬牙切齿地低声说:“停止你们稚劣的表演,你,该干嘛干嘛去!”他转过头盯着宛眉:“去绣花、画画、看书,不要傻站在这里!”
然后他的脸转过去望着那个女孩子,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非常生气了:“菱角,你不要闹了,你没必要总是这样闹得让整个山谷的人都知道吧!我们回房再谈。”
“你说什么?回房间谈?”菱角语气嘲讽地打断他的话:“该死!我还以为你千里迢迢出门去是为了什么?原来就是为了这个小狐狸精,我才不会回去谈?谈什么?亏得我爷爷信任你,让你做了这个谷的少主,你呢?怎么回报我们的?一个小****……”
独孤湛抿紧了嘴,脸上的神色变得越来越冷峻:“菱角,你爷爷把谷主之位给我,和这个女孩子没关系。”
“没关系?那我呢?我还是不是你的未婚妻?”菱角在阿依尔强行拉她离开之前,大声的叫嚣着:“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跟所有的母的生物都可以,就不和我……”
“闭嘴!”独孤湛冲上前去,拎起菱角的衣襟:“不要以为我以为的忍让你,你就无法无天了。”
“呵呵,我只问你一句……”菱角指指宛眉:“她是不是你众多的女人中的一个?她对你来说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你玩玩我不在乎,可是你要是动了心,我决不答应。”
独孤湛转过头望着宛眉,宛眉也回瞪着他,两个人就这么隔着那个菱角互相瞪着。
“当然没有意义,”独孤湛咬紧牙关,一字一句地说:“她只不过是一个女奴。”
“真的?”菱角停止挣扎,突然又说:“那就把她赏给你那些手下吧,你玩了好多天,也该够了。”
宛眉突然握紧手中的绣花针,指端被刺出了殷红的血珠而不自知。
“不行,阿依尔,送她回房去。”独孤湛无视那女人的尖叫声,转身离开。
而那个菱角,被阿依尔拽着也离开,只听见她不停地尖叫和咒骂声不绝于耳,走出很远之外,仍然远远的传来。
房门被再一次落锁,宛眉在厚厚的毛皮褥子里面缩成一团。
即使这无忧谷白天的天气并不寒冷,可是她仍觉得全身发冷,她纷乱的思绪之中,仍然是刚刚的混乱场面。
这个独孤湛,抓她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如果他想把那谷主之位坐稳,就不要招惹她才对,看样子只要哄住那疯婆子就成,可他为什么要抓她来这里?
阿依尔悄无声息的回来,给她端来了简单的午餐,近几天,阿依尔似乎和宛眉熟悉了,也亲近了许多。
宛眉也厌倦了与所有的人为敌,阿依尔就成了她在无忧谷唯一的算是朋友的人,阿依尔为她找来做刺绣的撑子、布料、还有绣线绣针,闲极无聊的时候,刺绣是最打发时间的。
宛眉其实真的被那个菱角误会了,这半个月来,独孤湛并没有来找她,只是囚禁着她,刚刚独孤湛出现的那次,还是宛眉在入谷以后第五次见到他。
“她有一些狂躁,”阿依尔讷讷的解释着:“都怪爷爷惯坏了她。”
“爷爷?”宛眉纳闷儿。
“嗯,我们的爷爷,就是无忧谷的老谷主。”阿依尔的脸庞上,平淡无波。
“什么?”宛眉是真的惊讶了:“你也是老谷主的孙女?”
“嗯,只不过我只是一个卑微的私生女,我的母亲……是一个女奴。”阿依尔脸上的表情仍然没有变:“谷主承认我是他的孙女,可是我父亲不承认,因为我的母亲……”
宛眉握紧了手,指尖的指甲印痕仅仅得掐入掌心,阿依尔接着说:“因为我的母亲当时是被包括我父亲的十多个人共同拥有,我在他的嘴里,就是个小杂种。”
阿依尔转过头,望望宛眉努力睁大的眼眸,眼眶里有满满的几乎溢出的泪水,阿依尔突然笑了:“所以,小姐,不要哭闹报怨了,他……对你一直很好,他……似乎很疼惜你呢。”
“你对你的父亲还有老谷主没有什么感情吗?”宛眉奇怪于她的冷漠。
“感情?如果有感情的话,也是恨吧?”阿依尔仰起头,宛眉第一次在她男孩子一般的掩饰下,看到一个俊美的女孩子的影子。
“如果,你的爷爷、父亲会禽兽不如的分享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是你的妈妈,你会怎么想?”阿依尔低垂了眼神:“他们都是禽兽不如的一堆人,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一直穿男孩子的衣服?”
宛眉悄悄的伸出手,握住她的。
“我十二岁的时候,我的妈妈就被他们弄死了。”阿依尔平淡的语调里满满的有了一丝近似痛苦的语气:“从那时候起,我就一直穿男孩子的衣裳,起码,那些男人对男人不感兴趣。”
“我很难过,对不起。”宛眉低声道歉,想起前几天还骂过她是男人婆。
“没关系,”阿依尔抬起头:“现在已经好了,自从少主来了以后。”
“他?”宛眉咬牙:“他还能做出什么好事?”
“不要这么说少主,他来谷中之后,一切都改变了。”
“改变?”宛眉挑眉,刚刚那个疯女的歇斯底里尖叫声似乎还回荡在她们周围:“你不会说他励精图治,将这小小的山谷整治得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吧?”
“确实如此啊,老谷主——我的爷爷他年纪越来越大,一直想找一个继承人,菱角的爸爸死得早,留下菱角也是女孩子。”
看起来很简单,独孤湛是在对的时刻出现的对的人……
宛眉禁不住带着一丝嘲笑的想着:这个男人倒是懂得抓住机会。
大门被独孤湛猛地推开,他施施然的走进房门,沉静的眼眸盯着宛眉:“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要说……”很明显这话是对阿依尔说的。
阿依尔急急忙忙地站起身,有点儿担心的望望宛眉,低下头退出房间。
他走向她。“怎么?还在别扭?”
“滚开。”宛眉抓起绣花用的小剪子,大声的警告他,她慌乱的站起身,向后退开,直到腿弯抵住床沿。
独孤湛皱眉,他这一次没有再向前来,“宛眉,你要知道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不会伤害你的,你不必如临大敌。”
“可是你做的这些事情,已经伤害到我了。”宛眉一冲动,这一句话没经过大脑就喊了出来。
他蹙眉,然后展颜一笑:“这句话我可以理解成你有一点在乎我吗?姑娘?”
“滚开!”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的转开头,脸上的表情变得冷漠。“我以为这些天以来,你已经变成一个成熟理智的女人了。”
“我本就不是成熟理智的女人。”宛眉才不让他扣大帽子:“你想找那样的人可是找错了对象了,我觉得你那个的未婚妻就成熟理智得可以。”
独孤湛走向门口,然后回头,他雕凿一样的五官慢慢的变得冷酷而且面无表情:“对,我就是受到了诅咒才会喜欢上你这样的女人,冷血而且从来没有感情。”
喜欢?宛眉愣愣的看着他甩上门。
独孤湛急匆匆的走出那间别院,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大声地喊他:“独孤湛!”他停住脚步,仰起头,正午的阳光有点刺眼,可是仍然能看到远远的一处院墙顶上,有人向他招手。
几分钟后,独孤湛也坐到了院墙顶上,左手中捏了一个酒杯,右手一只油腻腻的鸡腿。
“说吧,找我做什么?”独孤湛撕下一口鸡腿肉。
“听说你带回一个女人?”递给他鸡腿的男人有着黝黑的脸庞,和一口雪白的牙齿,五官黝黑英俊,头上的头发是一头短短的卷发。
“你的消息倒是快。”独孤湛懒洋洋的又撕一口鸡腿:“我说苏日和哲木,你成天在谷里闲晃,各种小道消息知道得挺快啊。”
“还快?”苏日和哲木递过来一壶酒:“在慢点儿你的儿子就要满地爬叫我叔叔了。”
“儿子?”
“嗯,听说你和这女人关在房间里一天一夜啊。”
独孤湛不置可否的笑笑:“那又怎么样?我还是让药婆婆给她熬了汤药。”
“你还是要娶菱角?”
“……”
“你娶她不会幸福的。”苏日和哲木苦涩的呷呷嘴:“那女人有失心疯……”
“我娶她和她有失心疯有关系吗?”独孤湛冷笑:“不过,作为被你设计了的人,你的同情是不是来得太晚?”
苏日和哲木叹气:“谁想到你那么死心眼啊?现在遇到心动的女人,后悔了吧?”
独孤湛绷紧下颚。“她,只是一个女奴,我没有必要因为一个卑微的女奴后悔吧?”
“嘴硬……”苏日和哲木拍拍他的肩,站起身:“在离开的时候我告诉你一句话,听不听随你。”
“你说……”
“不要太自信,终日打雁,说不定就会被雁啄瞎了一只眼。”
“谢了,还是关心你自己吧。”独孤湛将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老谷主现在让我须臾不要离开他的视线。”
“嗯,被太上皇宠着,羡慕啊……”苏日和哲木嘴里表现着羡慕,其实心不在焉。他凝重的身黑色瞳仁望着远远的从宛眉房间里出来的小小人影:“阿依尔……她还好吧?”
“她很好……”独孤湛嗤笑:“我还纳闷你什么时候问她呢。”
“呵呵,她在你的身边,我放心。”
“谢谢,苏日,你这人还真是奇怪,”独孤湛忍不住调侃:“你要是喜欢她,为啥不说呢?”
“说?说出来让她跟着我受苦?”苏日和哲木黝黑的眼瞳突然闪过一丝伤痛:“独孤,答应我,你会帮我保护她。”
“你什么意思?”独孤湛的语气也变得不善。
“她喜欢你,独孤,你看不出来么?”
“谢了,要是每个喜欢我的女人,我都要去喜欢,那岂不是累死了?”
“不,独孤,她不一样,她也是老谷主的孙女,你难道不明白?”
“苏日,”独孤湛语气不善:“请你记住,如果你喜欢一个女人,就请亲手去抓住她,自己来保护她,不拜托别人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