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大事便是学校的校运会即将举行,在期中考试之后。
体育委员邓芍药为着那张体育项目报名表是大费苦心,连戚轮希都被迫被他拉入游说的队伍当中去,连派出大班长都没有办法收复一众顽固的同仁。邓芍药心如死灰,之后遣送没用的戚轮希回到座位,忽看了一眼戚轮希旁边的一漏网之鱼,指着我的鼻子惊喜说道:“呀!你呀!简单的报三个吧?!”
简单的,还三个吧?!
不,我想他用的是肯定句:简单的报三个,爸!
我告诉他,就算是当我的龟孙子都没有用,我摇头成拨浪鼓,坚决不从,一副良家妇女不肯入窑子的倔强模样。
那时候的周小默,黑是黑,白是白,黑和白之间混淆不清的唯一原因只可能是……
“真的啊,真厉害啊……”
图书馆,我又碰上来帮叶笙歌还书的小哥,和小哥聊天之中,无意说起叶笙歌的事情,他说叶笙歌校运会的时候报了好几个项目,我假装随意的听,其实仔细的记。
长跑一千五百米、短跑一百米以及男子四乘一百米接力赛。
他这是和跑步杠上了不成?
等回到教室的时候,我看着戚轮希拿着一张报名表仔细琢磨,十分苦恼的样子。我犹豫着犹豫着,犹豫着问道:“你要不要我帮忙?”
他扭头,奇怪的看着我,我咬了咬牙,夺过了他的那由邓芍药无法解决,上报到阎王处,最终又被阎王遣送到了戚轮希手上的那张报名表。
在女子八百米长跑、一百米短跑以及女子四乘一百米接力赛上,我“哗哗哗”的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我将那表格洋洋洒洒的还给了戚轮希,他更是惊讶极了,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唯有我勉强得意的笑容挂在脸上,在心里暗自发誓,我要让叶笙歌相信,我和他之间有着某种心有灵犀,即使那种心有灵犀实际上是由我一手捏造出来的假象。
很快,日子乘坐着特快动车“嗖嗖嗖”的过去了。我在戚轮希的摧残之下苦行僧一般的学习数学,期间大鼻子劳改犯一般的剃了个大光头。
他每天都要去操场上练习跳高和跳远,作为我们班的高个子一号,他半自愿半被他人怂恿的报了跳高、跳远以及掷铅球三个名额。要不是每个人规定只能参加三项,而这三项又是大鼻子的强项加别人根本不想参加的弱项,否则的话,大鼻子一定是接力赛的又一可怜选手。
每天,吃完晚饭大鼻子在操场上蹦蹦跳跳,我在沙坑旁边努力的写着戚轮希留给我的草稿本上的作业,我写完一本,戚轮希改一本,改完一本便讲完一本,最后就由史嘉茜收破烂一般的拿去珍藏了。
每天,我和大鼻子舍弃了自行车,从学校跑回我家。他最近在我家吃饭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他说那是因为他妈炒菜太难吃的缘故。大鼻子妈长了一副女巫脸,为人更是女巫气质。但说实话,她的菜做的还算是蛮好吃的。
我一边咒骂大鼻子,说他净睁着眼睛说瞎话,一边心里却也是高兴的。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形影不离,大鼻子陪着我在上学放学的路上跑着来跑着去,我陪着他看他在沙坑上飞来飞去。我以这种争分夺秒的形式练习着跑步和数学,争取在事业爱情上两不误。
终于,在混混沌沌以及周而复始之间,我们迎来了踏入高中以来的第一次期中考试和校运会。
考试的过程比较曲折,我是说,对大鼻子来说,比较曲折。
大鼻子动歪心思写小抄,没有被在场的监考老师发现,被随机各处巡视的副校长给发现了,当天下午他的名字就和许多其他同仁一起裱在了学校的宣传栏上,红纸黑字,毛笔草书,十分潇洒,和他的处境截然相反。
到了晚上,即使是考试我们也要上晚自习,在沉闷的学习气氛以及蚊子哼哼的愉快背景纯音乐中,走廊外,是阎王对林里灵魂的击打声、思想的鞭策声、人格的质疑声以及未来的鄙夷声。
那些话语不带一个脏字,那些击打声音嘹亮,它们隔着较厚的墙和一些窗户,传入了坐在教室里的我们的耳朵里。
我忍不住朝外头瞅瞅,哎,本是同根生啊,男人何苦为难男人啊!
这时戚轮希发给我了一个视线警示:“你先管好自己吧!”
我撇撇嘴,对戚轮希置身事外的行迹表示……十分苟同。
于是,在最后一场考试结束之后,作为同一个教室的考生,我和戚轮希一起出来,我现在不记得最后一场考试考得是什么了,我猜应该是数学,因为我一出了考场就和戚轮希疯狂的对着答案。
他的试卷显然是标准答案,我交试卷的时候故意朝他答题卷上扫了一眼,变态的连最后一题都写满了,而且不是瞎写碰运气但没有答案的那一种,最后一题的答案被他端端正正的框了一个圈圈。
我十分纳闷,怎么会是“0”呢?我猜会是“1”或者是“-1”,正无穷又或者是负无穷,怎么会是“0”呢?
可生活有的时候本来就像是个巨大的圈圈,你走来走去以为走了很远,可你在一个圈圈里,大的圈圈小的圈圈,快点儿走慢点儿走,原本就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
我和戚轮希一齐走到了通往校外的阶梯口,我们对答案说得兴起,我很高兴自己的答案和戚轮希一样的有很多,难以抑制自己激动欣喜的心情,我想我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想要尽快的知道数学考试的答案。
快到下楼梯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大鼻子的存在,他在那边靠墙的地方,此前一直默不作声。
此时戚轮希脸上的是各种不同形式的浅笑,而面无表情的人是在那边墙根站着的林里。
林里叫了我一句,我们才回过头看见他,他朝我们走来,面无表情的问戚轮希要不要和我和他一起去吃麻辣烫,戚轮希摇了摇头,说他要回家吃妈妈做的蛋糕。
哦,蛋糕,又是蛋糕!
他们家应该开了一家很值钱的蛋糕店吧?
我和戚轮希道别,招招手,然后,大鼻子问我:“最近你们两个人的关系好像很好。”
“我和僵尸脸吗?怎么可能?”我觉得他是在和我说笑话。
校运会在有些清凉的风中开始了,然而很快太阳争取了我们的关注,风就不那么凉爽了。
我和大鼻子一到操场上,就已经是乌压压一帮的人群了。
红色的塑胶跑道上,已经在起点终点处设置了打枪用的竖垫,还有裁判计分的桌子。绿色的草场上,一些地方撒了石灰。有后勤人员的地方,搭起了巨大的太阳伞,一箱箱用班费买来的矿泉水,从学校的小卖部大量大量的被搬运到了运动场上。
我在人群里寻找自己想要见到的人,可那些人高马大的人中每一个都意气风发,没有一个气质独特的存在。然而稍等一会儿,我却发现了另一个熟人,从一波穿红戴绿的露着肚脐眼儿的拿着彩球的女孩子们之中脱颖而出。我拉着大鼻子指着最好看的那个说道:“大鼻子快看,是吴雾聆耶!”
“哪个吴雾聆?”
“军训时候的啊。”我提醒大鼻子,很快他想了起来,然后要流口水的样子。
吴雾聆的头发被竖了起来,留海也夹了上去,即使是梳了个道姑头,看上去也很俏丽。因为她化了妆,还穿了很短的衣服迷你的短裙,她的身材可真好啊,所有的女生当中就属她最漂亮了,我可好一段时间没见到她了。
我和大鼻子在这边扬手和她打招呼,其实我不确定她还记不记得我,但是她很快晃动着她手上的彩球在遥远的地方呼应。
我真感到高兴。
我和林里很快和大部队会和,我们班在操场中心的某一处,和许多混乱的人群一起。戚轮希作为班长正在和大家强调校运会时候的相关事宜。比如负责加油纸条的同学要督促班里每一个同学都写超过三十条以上的加油纸条,要进行相关的记录。比如没有校运会项目或是项目比较少的同学,要做好相关的后勤工作,注意水的供应,要帮运动员拿衣服,还要及时提醒那些有运动项目的同学去主席台上签到和预先排队。又告诉那些有运动项目的同学……
总之,他吧啦吧啦一大堆,我懒得听他说那么多。
女子一百米短跑项目在第一天的上午,女子要在男子短跑之前,其实我私心里有一个想法,要是我和叶笙歌报一样的项目的话,我们就可以总是在一个地方汇合,那就是签到的主席台,或许,我还能和他多说上几句话……
我尽自己一切的力量想要和一个人靠近,那是平生里第一次也大概是唯一的一次。
我不把那当成是一件羞耻的事情,反而,喜欢那样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