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顺利,主席台上站了一大帮的女生,没有一位跑步比赛的男运动员,倒是铅球项目的男生先来签到了,乌泱泱的一片人群,哪里有什么叶笙歌?
我和大鼻子的衣服给阿凝和嘉茜了,什么时候戚轮希上主席台上来了,他和后勤的同学一起上台来帮大家贴号码牌,我看见他在那边帮林里贴,过了一会儿他过来了,我之前猴头猴脑的看了好一会儿,问别的后勤同学我的号码牌呢,他们很准确的说在班长的手里。
等戚轮希过来的时候我就一把拿了他手里的我的号码牌,我说我要自己贴,我很快在自己的手腕上贴好,他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两眼、很多眼。
“干嘛?”我被他盯得毛骨悚然。
“你为什么总要这么的……独树一帜?”
我很快知道他的寓意何为,我看到所有的运动员都把号码牌贴在自己的背后,我低着头垂着眼,只好将那东西从袖子上拽下来。可别针别上去的时候那么快,现在取下来却变得异常艰难,最后还是他帮我取下来了,那动作和他写字以及坐在位置上的姿势一样,是一板一眼的,很仔细的样子。最后他帮我在背后将号码牌贴好了,然后他问了我一个此时此刻一直困扰着我的问题。
“你很紧张?”
“我不紧张。”我撒谎说道。
他笑了笑,不过弧度不大,他做所有事情都是这样,没有什么明显的喜欢厌恶,不比我这样的人却总是爱憎分明。
他说:“那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转移你的注意力。”
“什么好消息?”我问道。
“这一次的数学,你得了满分一百分。”
满分?!
“真的?”我不敢相信。
“我今天早上去帮数学老师分试卷了,你说真的假的?”
哇,天哪,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我应该骄傲吗?骄傲的把自己的尾巴都要撬到天上去?可是这样好像也不太好吧?可是这有什么不太好的呢?我应该这么做啊!而且把尾巴翘起来的时候还要把张琪那一众乌合之众都撬到太平洋里去。
戚轮希斟酌着我这一脸丰富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他笑了,是很开怀的那种笑,露出了他的牙齿,他的牙齿很白,如果有气味的话,我想应该是各种蛋糕的气味。
“不对啊,我最后一道大题不是错了吗?”
“可能是我错了吧。”他幽幽的说道。
而后,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告诉我说:“我在终点等你。”
然后,他走了。
我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之中,当他跑着下台阶的时候,我看见风把他黑色的帽子吹了起来,吹掉到了地上,他转而弯腰捡了起来,拍了拍帽子上的尘土,那帽子很快又重新被他戴在了头上。
他慢慢的跑远了,阳光洒在他所有与空气接触的表层肌肤和衣服上,当然还有帽子上。
等我转过头的时候,我看见大鼻子在看我,他面无表情的接纳了一切,不过他很快笑了笑,像平常那样傻兮兮的样子。
大鼻子的铅球项目在我的跑步比赛之前,他走了以后,我不能去给他加油,只能站在主席台上,以防随时念到我的名字。
我在主席台上进行了漫长的等待,我怀疑主席台的人是不是搞错了,因为大鼻子掷完了铅球回来为跳高签到,可我们一袭人还站在这里。
大鼻子跑过来告诉我一个好消息,说铅球他进了前五,我问他前五有名次奖励吗,他说有,包括前六都有。
很快,我的名字终于被念到了,我从台阶往下走,大鼻子大声的喊着我的名字给我加油,可我的鸡皮疙瘩更为给力,在燥热的气温中奇迹般与汗毛一块儿竖了起来。然后,然后,什么时候我就站在了跑道上,那根白色的线前。
我看见有老师举着枪准备着,那接子弹的垫子上已经有了一些痕迹,我左看看右看看,和我竞争的每一个少女仿佛都很有优势,不是手长脚长就是长得很有杀伤力,我想我除了比她们漂亮之外没有其他任何的优势了,特别是体育上的。
虽然这么说好像很不要脸,好吧,却是是不要脸,但是……但是……咦?我刚才好像听到了一声枪响,还有哨声,怎么回事?
她们已经开始跑了起来!
我感觉自己像个白痴,我很快启动了自己的腿,像是当初追老马那样在赛道上跑起来,我想,叶笙歌此时一定在什么地方看着我呢,他跑短跑今天不可能不出现,他一定在什么地方看着我呢,我可千万不能失败!
周围,是一阵一点儿也不整齐但是很吵闹的呐喊声,给各个班加油的都有,广播里,有两处念着不同的东西,一边的音响里传来的是谁的加油词,一边是有人用话筒在念运动员的名字。
我有些耳鸣,我听不清周围的人的声音了,但是远一些的我似乎都能听见看见,我仿佛还看见老旧居民楼顶上的鸽子在飞,因为我们的吵闹或焦躁或兴奋着。
声音和视线变得奇怪之后,时间也好像奇怪了起来,我突然听见有一个人告诉我,告诉我说:“我在终点等你。”
然后……我朝终点看去,那儿人太多了,乌泱泱的一片,我怎么分得清楚谁是谁呢?
然后,我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或许是我自己绊倒了自己,总之我的身体猛然的向前一倾,然后人就栽在了地上,我拿手撑着地,还好,脸没着地啊!
不过很快,我就哭了起来。
一分钟之后,我像动物园里供游人观光的猴子,被围了起来,但是那些人似乎不太敢动我,就好像没谁敢近距离的去动动物园的猴子。
我不记得我还有没有在继续哭,不过哭也一定不是因为我孩子气,而是真的好疼啊,那种纯生理上的液体溢出眼眶,和我的坚强与否无关。
突然,有人拨开那些人群好像是划着小木舟拨开了人高而茂密的芦苇,找到了跌在泥潭里的我。
“嘶……”下一秒钟,我疼得脸变了形,他一下子把我抱了起来。
这是一个很离奇的事情,我拘谨在戚轮希的怀里,一动不敢动,而不是歪七倒八的坐在他的座位旁边。换他快步行走,姿态不是那么端正和优雅了,但是眉头却是蹙着的,牵动着眉头周围的一些皮肤,跟着一起皱起来。
像是你捏住一个吹得不算太鼓的气球,就会那样,而气球的其他部分,他脸上的其他地方,鼻子、嘴巴、耳朵、脸颊,甚至是我看见他脖颈突出的喉结,都算是没有任何波动和变化的。
不过事情在一分钟或者是更快的时间内发生了转变,我看得见的他的脸上的所有的地方,都红了起来,我在他的怀里十分的不安,可他紧紧的抱着我,仿佛仅仅是因为这样,他的脸就过敏了,过敏的反应便是一片通红。
霎时,林里在出口处的沙坑地带跳高,我清楚的看到他凌空跃起,在看到我俩时几乎一副见了鬼似的表情,那是个慢动作,在他一举跃在空中的时候扭头看见了我们,然后,画面被按回了快进,他直接摔在了学校的跳高新器材上,“咣当”一声,那根竿子好像是掉了还是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