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秋靠在柜台,转身问阿广,“喝点儿什么?”
“随便!”
“两杯拿铁!”他对服务员说,掏出钱来,又说,“再来两个蓝莓马芬!”
景秋站在柜台边上,等了几分钟,把咖啡和马芬端过来坐下,推了一份给阿广,说,“拿铁配蓝莓马芬,你的最爱!”
“谢谢!”
“这两天在家干什么呢?”
“没干什么,睡觉、玩儿游戏、看美剧……到点儿去健身。”
“真惬意啊!羡慕死我了!”景秋笑笑,问,“什么时候回来上班?”
“昨天,博翰给我打电话了,要我过去。”阿广呷了一口咖啡,淡淡地说,“不过,我还在考虑。”
“你怎么跟他们勾搭上了?”景秋笑道。
“有个朋友在那边,一直拉我过去。”阿广说,“说是他们刚接了两个新项目,挺缺人的,隔三差五地过来忽悠我。”
“真有这么好的事儿?带上我吧。”
“别扯淡了!”阿广没好气地说,“你在兆远混得如鱼得水,还会把博翰那种小公司放在眼里?”
“不带我就算了,还说这种话!”景秋笑说,“他们开的条件怎么样?”
“不瞒你说,”阿广说,“给的待遇比兆远还高点儿。”
“那你还考虑什么?”
阿广拿起勺子,吃了几口马芬,又喝了点儿咖啡,这才开了口,“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废话!”
“好吧,”阿广抹抹嘴,说,“这样儿的小作坊,要你去的时候,姿态放得特低,把你吹得天花乱坠,而且什么条件都敢答应!真去了,十有八九这儿给你打点儿折,那儿给你扣一点儿。我是怕被他们忽悠了,到时候上了贼船,难以脱身。”
“这倒是真话,不能不防。”景秋说,“你那朋友,靠谱吗?”
“不太靠谱,要不就不在那儿混了!”
“那还是算了吧!你现在没必要冒这个险。”景秋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问道,“有没有联系别的公司?”
“还没有。”阿广往椅子上一靠,说,“这才几天啊,我又不是超人!”
“……”
“怎么?”阿广说,“公司决定力挺阿龙,要开除我吗?”
“公司要调查,你不配合,他们听了阿龙的一面之词,当然对你不利了。”景秋说,“调查没有结束,还没决定。不过,听常毓的口风,情况不妙。阿龙跟盛总的关系,你是知道的。郑总人是不错,但也不愿意为了我们得罪盛总吧?”
“无所谓!”阿广笑笑,说,“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以你在业界的名气,当然不愁找不到下家了!”景秋笑着,举起咖啡杯,“来,走一个!”
“我离不离开公司,真的无所谓!”阿广叹了口气,说,“但是,阿龙那孙子实在太可气了,只揍他一顿,真不解气!”
“他说你无缘无故地动手,他毫无防备,才被一拳打倒在地,……”
“你相信他的鬼话吗?”
“当然不信了,”景秋笑道,“就算让他摆好架势,也是一拳倒地。”
“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阿广笑笑,说,“不过,说的倒也是事实。”
“你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天,他说要看看我做的图,我就发了过去。”阿广说,“你知道他看完之后怎么说?”
“怎么说?”
“他问我是不是色盲,说是‘不然怎么会做出这么丑的设计’!”阿广愤愤地说。
“唉!”景秋深深地叹了口气,安慰阿广说,“他就是那么一张臭嘴,你又不是不知道。还记得他刚来的时候,看了我的文案,直接扔到地上,还说“什么垃圾”,够气人了吧?算了,忍忍就过去了。”
“我不像你那么好脾气!”阿广所,“再说,我也忍了他够久了,不想再忍了!”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景秋笑道,“你痛揍阿龙,给大家出了这口恶气,这几天在公司人气爆棚。可惜,你自己看不到。”
“想想,他没来的时候,公司气氛多好!”阿广叹道,“现在,只要他在,大家就不得安生。被折腾不说,气氛也很压抑!”
“是啊!”景秋凑过来,小声说,“我有种感觉,常毓有意要把阿龙赶走。”
“真的吗?”
“种种迹象表明,她在搜集阿龙的把柄。”景秋说,“这话我只跟你说,不要外传啊!”
“知道。”阿广说,“阿龙不是盛总的人吗?你觉得,常毓赶走他的机会大不大?”
“他是盛总的人还不要紧,关键是他活儿好,”景秋说,“没有业务方面的问题,只说他人际关系差什么的,恐怕不顶事。”
“这就难了!”阿广说,“这小子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肯干又不贪,抓不到什么把柄的。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弄出一些事儿,记在他头上。”阿广说,“可惜,这出好戏我是看不到了!”
“你随时可以回来啊!难道,真的为了这么件小事辞职?”景秋说,“再说了,要辞职也别挑这个时候,接近年底了,公司怎么发年终奖,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现在辞职,白白损失一大笔钱,太不划算了!”
“话是这么说,”阿广说,“可是,就怕搞成这样,想要回去上班,没那么容易啊!”
“那要看你肯不肯服这个软了。”景秋说,“听常毓的意思,只要你愿意跟阿龙道个歉,他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其实,郑总不想这事儿闹大,最好大家各退一步,相安无事。”
“要我跟他道歉?”
“你把人打得满脸是血,难道还要让他跟你道歉?”
沉默了一会儿,景秋说,“我觉得,这个歉你还真道得!首先,可以保住年终奖。其次,至少年前不必烦找工作的事儿。第三,说不定还能看到阿龙被赶出公司的好戏。一举三得,何乐不为?”
“扯了半天,”阿广说,“原来你是公司派来的说客!”
“我是说客不假,不过,不是公司派来的,是我自己来的。”景秋说,“广哥,我们共事这么多年,我的为人,你还不明白吗?大道理谁都会讲,小情绪谁都会有,但是,到了要做决定的时候,权衡的还是利弊。”
说着,景秋站起来,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我下午还有事,就不跟你多说了。”
“去兴亚啊?”
“是啊!赵锋又在那儿唧唧歪歪的,去跟他聊聊。”景秋说,“我说的话,你好好想想吧。走了!”
二人走出咖啡店,只见工人正在修剪道旁的樟树,枝枝桠桠,堆得满地都是。一阵风过,吹得叶子沙沙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