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玫在屋内换了一件素净简单的翠烟薄衫,吩咐芜音在屋外候着。尽管穿越过来时日已久,她仍不习惯她人伺候自己穿衣洗漱。最初芜音死活不同意,唯恐刘承意怪罪下来,刘晓玫好说歹说一上午芜音才答应。只是挽发髻、编发辫这种事刘晓玫不得不让芜音帮忙。穿好衣服后,刘晓玫唤芜音进房。
芜音巧手如云,很快便替刘晓玫挽好发髻,刘晓玫挑了一只缀有碧玉的镂空金簪,斜插入发髻。
芜音疑道:“小姐素来不喜金银钗珞,今天怎么选了这支金簪。”
刘晓玫对镜描眉,浅笑道:“你倒是记得我的喜好。我的确不喜欢这类庸俗之物,但到了府外便不同于府内。我不在乎这些兄弟姊妹怎么看我,但是在府外,我便是刘府的小姐,自然不能丢丑。”
“小姐说的是。”
“等会儿你陪我一起去东巷茶馆吧,诸多事情我还不太熟络。”
“是。”芜音福了福身应道。
山色微阑,天边浮现出几缕红云。
刘晓玫近日身体好转,刘承意允许了刘晓玫在府内走动,她渐渐熟悉了刘府的格局布置。从外往内依次是前堂、前苑、后苑和后园。前堂夹与东前苑和西前苑之间,前苑皆为厢房。走出府门,刘晓玫总感觉有什么东西掉了似的。往袖中一探,才发现自己一直随身携带的瑞士金表不见了。那是当初易轩送给刘晓玫的第一份礼物,也是唯一一份,所以她放心不下,前几日便让锦夭送了过来。这种高科技让人看见不好,刘晓玫便一直带在身边。这一丢,刘晓玫有些急了。
芜音瞧着刘晓玫的神色,道:“小姐您丢的是什么?要不要我帮您去寻?”
“不必了,你也没见过那东西。你就在这里等我吧。”
刘晓玫沿着来路俯身四处查看,却毫无踪迹。转过几个回廊都正要回落雪阁了,失望之下,转角处却突然看见落雪阁门口立着一个紫色的身影,余晖洒在他的身上勾勒出完美的身形,仿佛使他的周身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纱。不过现在可不是犯花痴的时候,毕竟,他正对着阳光细细端详着属于刘晓玫的东西。好巧不巧,偏偏让他捡到了。刘晓玫暗道时运不济。
刘书涵!你快放开那块表,让我来!
刘晓玫的CPU高速运转,很快便有了主意。她估摸着刘书涵回因为这块表猜疑她的身份,便从袖中取出一张手帕蒙住脸,足尖轻点,跃上栏杆,很快便消失在地面。
刘书涵头顶上方的瓦片突然有了一丝响动,刘晓玫一惊,刚才险先没站稳。
刘书涵却对响动置若罔闻,仍把玩着手中的物件。
刘晓玫长吁了一口气,心想:科技的吸引力果真强大。若捡到的是一个手机,上交给国家,不还得当成宝给供着。
栏杆外的一缸水引起了她的注意,她会心一笑,捏了个诀。
水面上忽然泛起一阵涟漪,继而水面上升起成百上千颗黄豆大小的水珠,离弦之箭般,齐齐向刘书涵飞去。
刘书涵面色平静如斯,左手握住手表,右手迅速从腰间抽出折扇,折扇展开,自周身稍稍一挥,竟将水珠尽数格挡开来,水珠如下雨般洒落一地,溅了屋檐上的刘晓玫一身。
“装神弄鬼,下来!”刘书涵冷斥一声。
她以前从未听人谈起过刘书涵的武力修为,所以一直以来并不知晓刘书涵是否有武功。从刚才的交手来看,他不仅有武功,而且还是个深不可测的高手。
见水引术攻击不成,反倒被发现了,刘晓玫索性跳下屋檐,直取刘书涵手中的物件。却被刘书涵的折扇生生敲上一记,刘晓玫的白皙的手臂上赫然多了一道醒目的红色。她心有不甘,直接灌力于右手飞出一掌,刘书涵侧身一避,又用折扇挡住了袭来的掌风。刘晓玫的手恰好自扇骨一擦而过,并未对他造成半点伤害。几招下来,刘晓玫步步紧逼,刘书涵轻松地招招接下,刘晓玫觉得有些吃力了。她对他的武功派学毫无了解,又低估了对方实力,硬取不成便准备抽身离开再想别的办法,便收招,借力一跃想从屋顶飞出返回原路。
刘书涵没有追出,待刘晓玫正要落在屋檐上,缓缓开口道:
“晓玫,你飞那么高干什么?”
刘晓玫堪堪从半空中栽了下来。她拍了拍身上的灰,从地上站起气定神闲地道:“真够厉害的你。没事在我门前瞎转悠干什么!?还拿我的东西,不会意图不轨吧?”
这边是女眷的厢房,我看你怎么解释!
“我来给大姐上柱香,碰巧捡到了你的东西罢了。”
刘书涵与自己同为庶出,除了他的生母,他对府上的人和事一向冷淡漠然,甚至对刘承意也不愿多说一句话。若是他争气上进倒还好点,偏偏他又天性风流。听芜音说过,刘承意对待幼时的了两个儿子很是严格,一犯错就要受重罚。两人从小就性格不合,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能打起来。刘书憶在私塾听课,刘书涵便三天两头地逃课,要么在外头惹事,要么在府里跟刘书憶打架,挨了刘承意不少鞭子,他的童年基本上就是这么度过的。两人长大后,差异越来越大,刘承意对他的失望也不加掩饰,几乎不再管教他,任由他在外浪荡。刘书涵自小性格怪异,不同于其他同龄的其他男孩,他不喜与府里的姊妹打闹,甚至刘书憶同姐妹们玩的时候他必敬而远之。今日来给刘蓁兰上香,刘晓玫颇为不信。
“那说说,你怎么认出我来的?”
“说出来就不好玩了。”
“好小气噢!我可是你妹妹,你不告诉我?”刘晓玫取下面巾,佯装愠怒说。
“这些把戏骗骗别人就算了,还想拿来糊弄我。我手中的东西似乎对你很重要啊,可是,这好像并不是大易的东西......”
刘晓玫片刻有些沉默。她听得出刘书涵话中有话。从前的刘晓玫并无武功根基,而现在却突然进步神速,除了眼前之人并不是“刘晓玫”,绝无其他可能。刘晓玫总不可能辩解说“哥哥,妹妹前几日意外掉进了一个山谷,山谷中有个世外高人传授给我一本武功秘籍”诸如此类的话。就算说了他也不会相信。此刻他可能在怀疑自己是敌国派来大易的细作,刘晓玫当初就是担心刘书涵会有这种想法所以不想让刘书涵认出自己。按这种思路想下去,那真的“刘晓玫”去哪儿了呢?会不会早已被眼前的“刘晓玫”杀了?!.....这样岂不更糟?刘晓玫想着,觉得索性摊开来说也许更好。
果然,刘书涵神色忽然转为严肃,袖中突然滑出一把匕首,毫不留情的指向刘晓玫的颈间,他语气冰冷:“说,你是什么人!”
刘晓玫哪儿知对方袖中还留有暗器,自己功力还未完全恢复,自知并不是对方对手,她两指夹住匕首慢悠悠地拂开,挤出一个笑容:“我是刘晓玫,我真的是刘晓玫,千真万确,如假包换!”
“不过有些事我现在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若是以后有机会我再跟你详细说好吧。你们都觉得我性格变了,行为举止不似从前了,但我不在意,反而觉得现在的刘晓玫更配拥有这个身份,不是吗?我发誓,我决定不会去动刘府任何一个对我没有过伤害的人。但也请你不要挡我的路。你手中的东西是我一位故人所赠,与我来说很重要,我方才一时着急与你交手,是我失礼,你若是喜欢,改天我再送一个给你就是,但现在还请你还给我。若是你不愿松手,那么我可不会还用刚刚为了拿回东西时用的那些三脚猫功夫了。”
“这么说来你还有大招?我倒是越发感兴趣了。我不管你是不是刘晓玫,也不论你是不是大易人,但只要你不动一个人,我便不会管你,也不会揭发你的身份。”
“谁?”
“刘书憶。”
“啥?我动他?”刘晓玫一脸黑线,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可是我哥,对我那么好,又打过战,我吃饱了撑去打他的主意!......”
“这样最好。”刘书涵说完,神色略轻松了些,“君子不夺人所好,固然这东西再稀罕也总归是你的。”
刘晓玫笑逐颜开,觉得自己运气还算好,碰到一个这么好打商量的人。从刘书涵的手中拿过手表,她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想起芜音还在府门口等着,不再多想便离开了。
望着刘晓玫远去的身影,刘书涵敛去笑意,淡色的眸子中意味不明的神色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