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胜熟知内情,袭击又很突然,一下就把带队的达鲁花赤杀了,元兵虽多,可群龙无首,除了几个负偶顽抗的,其他人早就四散跑了。
于得水异常兴奋,原以为打仗很难,谁知道竟然这么简单,自从当了断头贼,竟然屡次以少胜多,创造奇迹,就连铁苍也不得不赞叹一声,他颇为自得的想,难道自己真是一个天才。
就在“天才”两字刚刚浮上脑海时,他就看见了那十多个溃兵。
宁做有脑袋的庸才,也不做没脑袋的天才。
此时上马逃跑已经来不及,急切之间于得水忽然抬起手臂招呼那些溃兵。
等那些溃兵到了眼前,于得水往身后一指,用蒙古语道“快往那边走,大军正赶过来。”
匆忙间有个溃兵怀疑的扫了他一眼道“你是谁?”
于得水道“我是雄州的哨探,你们快走。”
这些溃兵被赵德胜杀的乱了方寸,根本无暇去想于得水话里漏洞,匆匆疾奔而去。
于得水见他们走了,心里暗赞“我果然是个他妈的天才”。
不敢在这里久留,谁知道这些溃兵一会儿能不能返回来,何况这山坡地势高,目标大,一会儿再有其他溃兵跑来怎么办。
于得水瞅了个没人的地方,催马就往河边赶,他的马术很差,身子在马上七扭八歪,好在没摔下来,颠得他屁股都要散了,终于到达河边。
赵德胜杀死达鲁花赤之后,并没有趁势追杀元兵,而是指挥这二十来人像赶羊一样把他们驱散。他很清楚,凭借这几个断头贼,根本无法和一百多个元兵对抗,能把他们吓跑已经很不容易。
只是赵德胜忽略了四处逃散的溃兵,还有在山坡上看风景的于得水。
等于得水单人匹马,狼狈不堪的跑到河边,赵德胜才意识到这个问题,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二十多个断头贼经过这场突袭,又少了几个,只剩下十来个人,担任箭头的赵德胜更是血迹斑斑,也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攻击很突然,元兵溃散的又快,地上横七竖八的倒着二十多具元兵尸体,其他人早就无影无踪了。
赵德胜不敢追击,见元兵远遁,本想布置一下防线,可这些断头贼见打跑了鞑子,根本就不听他的指挥,疯狂的去抢夺东西,有的还去扒元兵尸体的衣服,赵德胜心中大骂,真是一伙儿不成器的土匪强盗,要是元兵醒过味,反扑回来,连跑都来不及。
他虽然很生气,却不敢发作,正在这时,就见于得水狼狈不堪的逃过来。
赵德胜这才想起把于得水独自扔在山坡上,这要是有个闪失,那什么都完了,也顾不得整顿军纪,连忙提马迎上来。
于得水一见赵德胜,再也坚持不住,从鞍上滚了下来,重重摔了个狗啃屎,赵德胜连忙下马扶起了他。
于得水边起身边骂道“真他妈的,要不是我反应快,差点被鞑子杀了。”
赵德胜的汗水一下就流下来,这位先锋官的胆子他是知道的,要是这笔账算在他的头上,那可就坏了。
还没等他解释,于得水吐着嘴里的土,赞叹道“你小子真他妈的是人才,老子没看错你,哈哈哈…………呸,呸,这破马差点把我屁股颠成两半。”
赵德胜仔细查看于得水表情,见他不像反话,知道他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里,这才稍稍安心,小心翼翼的道“全仗先锋神勇,鞑子已经被杀退了。”
于得水摆摆手,大大咧咧的道“少在这拍马屁,老子马屁比你拍的多。”
赵德胜仍不放心,道“先锋身处险境,都是末将考虑不周,尽管责罚,我绝没怨言。”
于得水道“责罚个屁,等见了大姐,我还要为你请功。”他想了想道“真他奶奶的,下次再打仗,老子可不统筹什么狗屁全局了,差点把小命给统筹丢了。”
赵德胜见他丝毫没放在心上,这才松了口气,暗想这个于得水胆子虽小,心胸却不小。
于得水四下看看,见断头贼好像疯狗一样剥死人衣服,然后直接套在身上,根本不管衣服上还残留着血迹、内脏、肉屑,有的是两手满满的,却还不知足,张口从一个被劈开脑袋的元兵耳朵上咬下耳环,他的嘴上全是血水,甚至还沾了些脑浆,可那断头贼毫不在意,反而兴高采烈,甩着嘴里的耳环向同伴炫耀。
于得水“呸”了一声,边吐出嘴里的土边骂道“这群土匪。”
赵德胜惊讶的看着他,这位断头贼的先锋竟然这样说下属,仗着胆子道“鞑子实力未损,我看应该防止鞑子集结反扑。”
于得水道“抢东西眼都红了,我要是去让他们停手,这群土匪就能先把我宰了,你不怕死你去,反正我是不去,鞑子来了,能打就打,打不过撒腿就跑,有什么关系。”
赵德胜见于得水耍无赖,本想拍上两句马屁,却想不出适当的词来,只好用满怀崇敬的眼光看着,以表示绝对拥护这个英明决策。
于得水虽说机缘巧合打了几个胜仗,但毕竟上山时间短,年纪也轻,如果领着打仗大家服气,若不让抢东西决不会听话,这些断头贼杀鞑子不怕死,抢东西更不会怕一个小孩。
于得水早就看出这一点,他又是个懒散的性子,这种麻烦哪里会去惹。
可他也清楚赵德胜的担心不是没道理,元军只是被突袭打懵了,如果清醒过来,或者遇到援军,这十多个人哪里能抵抗。
于得水紧了紧背后的包袱,,拉着赵德胜呆在河边,有这条铁棍当保镖,自身安全就有了保障。
有一个断头贼两手抓满了东西,转头见于得水站在河边,笑嘻嘻的讨好道“先锋还不快拿些东西,等大姐和铁大哥他们来了,就轮不到咱们。”
于得水骂道“他妈的,等鞑子打过来,连命都保不住,抢那么多东西有什么用。”
那个断头贼仍然嬉皮笑脸,转身又去和同伴继续抢东西。
赵德胜听于得水这番话,不由刮目相看,这个小先锋到底有些眼光,懂得轻重缓急,不像其他人只知道眼前那点东西。
于得水又摸了摸背后的包袱,心中暗想“老子包袱里有金有银,还去抢那些破枪烂刀干什么。”
河边的风声呼啸,于得水举目远眺,只见那十多个断头贼发疯般的抢东西,要是遇到受伤的元兵,一刀就结果性命,然后把所有值钱的、不值钱的东西往怀里塞,乱哄哄的好像市场。
自从离开易山,始终没有安稳日子,每天有被杀的危险,千里迢迢南下投奔朱元璋,说着容易,却近乎自杀。
几千南下断头贼中,明白秦锋真意的只有于得水,而这几千人或许根本不可能活着到南方。
于得水没那么大的野心,他只觉得和这几千人一起走,总比独自一人安全,至于东西南北哪里去,他根本不在意。
冰冻的河面上寒风呼啸,遥遥望去,无论叶三娘还是张大虎全都无影无踪,这十多个人在这旷野里,就好像宽阔的平原上几只蚂蚁,随时都可能被伸过来的手捻成肉酱。
于得水正在胡思乱想,就见远处影影绰绰来了一队人马,大概百人左右,速度不快,直向这里奔来。
于得水吓得一把拉住赵德胜的手道“鞑子果然来了,咱们快过河跑吧。”
赵德胜凝目细看,道“我看他们的队形不像要进攻,而且行进队列也不像鞑子。”
此时那些抢东西的断头贼也发现了远处的人马,纷纷聚集过来,身上鼓鼓囊囊的,有的连刀枪都拿不料。
赵德胜见状,只能无奈的摇头叹息,真是一群乌合之众,和这伙人在一起,迟早得丢了性命。
众目睽睽之下,于得水也不好撒腿就跑,连忙让一个喽啰快去看看,到底是哪里来的人马。
于得水把赵德胜往前一推“领弟兄们打架我不行,你来。”
赵德胜也不推辞,亲自带领人在前边布阵,又派两个人跟在于得水身后保护,这种架势说是抵抗,还不如说是掩护于得水逃跑切合实际。
于得水不管赵德胜愿意不愿意,他要的就是一点时间,只要过了河,既可以去找张大虎,也可以去投奔叶三娘,那里人多势众,总比在这安全,他再也顾不得其他,在两个喽啰的保护下,准备立刻过河。
可他太过紧张,连上两次都没骑上马,正要呼唤那两个喽啰过来帮忙,打探消息的哨探飞马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