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随后,南苑大王府里便热闹非凡起来了,因为大宋使者柴岚烟,卿若二人依然逃离了大辽。这个消息无异于重磅炸弹,扎进了南院大王的府邸。
萧亨大为震怒“人呢?抓到了么?”
侍卫急促回道“宋使奸诈,又得天马护佑,且走的是牧人古道,只怕我们追上时,已入宋境。”
萧亨怒道“废物,牧人古道宋人如何知晓。还愣着干么,随本王入宫。”一群人呼呼啦啦跟着萧亨出了【揽月阁】,整个王府安静下来。萧亨的震怒,当真是悍将一枚,风格可见一斑。萧宛暗暗心惊。
不知道是不是萧宛的错觉,他却感觉一直紧张的萧亨,听到柴岚烟和卿若逃离之后,瞬间松了一口气。这也更让自己坚定,萧亨和娘亲,定然不是初相识。
这一晚的月亮,分外的明亮,分外的圆,分外的凄凉,边关冷月。萧宛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的月色,想到的便是杀戮,无尽的折戟沉沙,还有,便是对自己娘亲的思念。是否这轮圆月,娘亲也有看到在此时。
曾几何时,萧宛渴望自己的夫君可以挽弓如月射天狼,或许是文质彬彬坦荡荡,或许一身孑然琉璃白,或许才俊少年亦翩翩。只是事实是,自己的夫君,只能是大辽的人质,乐师,那个柔弱文质的男子。或许未来,他只是一个枉死的人,而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命,他若枉死,自己一个害死夫君的女人……呵呵呵,萧宛不再想下去。他需要闭着眼睛躺下。帐子内香气薰薰说明这她的身份_——王府中最尊贵的女子,目前便是萧宛。
“怀琴,你看这帐子,香气薰薰,我是王府中除了王爷最尊贵的女子,可是这都不是我想要的,这满身富贵荣华,我不骄傲也不自豪,我的目标,只有活着。活着就要被人利用。”萧宛哭了出来,终于泪水沿着眼角汩汩流了出来。
怀琴被她感染的亦伤心,伸出一只手握着她“小姐,有时候被人利用未必不好,被利用说明有价值,这深宅大院的富贵之地,最怕一个人毫无价值,连利用价值都没有的人,在这种地方,便只有死路一条。小姐不妨先做一个可被利用的人。”
萧宛满眼通红的望着怀琴”“有利用价值的人未必不好。”她又重重的合上双眸,大婚那日,他要做最完美的新娘。惊艳倾城。她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的美貌。萧宛的心又莫名的痛了起来。
怀琴给萧宛盖好了被子,萧宛含泪合眼躺下,自从离了大宋,别了完颜晟,自己就宛如一叶孤舟,敌我不明,世道难分,目前期盼的,便是自己的夫君,那个叫做赵构的男子,能够珍惜自己,哪怕只有一点的怜悯,自己漂泊的心,也好有个依托,这一生平平淡淡,福至心灵便是最好。
大婚当日。
这场婚礼对于萧宛来说是一个分水岭,也是一篇闹剧。
如此的隆重奢靡,嫁的却不是自己心中挚爱,只怕今日的轰轰烈烈婚后换来的定然是打入冷宫的惨烈。
从此以后,她不是柳依依,不是萧宛,从此以后,她谁都不是,只是辽国的郡主,赵构名义上的妻子。她只是一具工具,杀人不眨眼,仅此而已。
原来上苍赐予自己的容颜,注定要书写不一样璀灿的诗篇。虽然在世人眼中不算荣光,甚至龌龊鄙视,但自己只能倾心相付。未来的日子,自己即渴望得到一丁点的怜爱,也需要喋血杀戮,红颜一笑。这边是自己的人生……
萧宛的心境,已经无法形容,能够支撑她的,也就只有活下去。而唯一一点安慰便是自己的婚礼前自己的娘亲柴岚烟出现过了,这算不算是父母之命呢^……萧宛想浅笑,却没有笑得出来,这一切只是命运给她开的一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又一点都不可笑的玩笑。
哪怕是这样的结局,萧宛也要努力活出不一样的自己,她不愿意一生做被人摆布的棋子,那么第一步,便是先学会让人摆布,当自己的现实不足以承载梦想的时候,那么顺应时势,底下自己的头颅,守浊清心,保持唯一一点真。不为其他,低下头颅只为以后可以吧自己高贵头颅抬得更加端庄大方。
别人怎么看待自己,对于自己无所谓了,无路可选的时候,走下去,坚持下去,便是最好的出路,因为没有比目前更差的了。萧宛嘴角卷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他要给自己一个鼓励的微笑,虽然心有点酸涩。
这一路上的张灯结彩,这一路上的人山人海,这一路上的繁花似锦,都只是为了成就耶律阿果,他的野心。而花轿里的萧宛并无半点喜悦,更多的是挺尸般面对茫然惆怅的无奈心情。她终究是要面对赵构的。
萧宛在赵构的红色喜带的牵引下,一同走进大厅拜席。安陆海在耶律阿果的授意下担起了司仪。
拜席开始。
这一场宏大气派的婚礼,这一场饕餮盛宴,于她柳依依无关,于萧宛更是无关痛痒。越来越深入漠北她越来越觉得自己深深的陷入一场阴谋之中。
此前经历的种种不得不让其深思,她只是作为一个患病的闺阁女子去的大名府,可是无缘无故中敕造靖国王府在一夕之间灰飞烟灭,更为震惊的是这样一场公案在大宋的国土上竟然沦为了无头公案,没有一丝的线索。而自己的舅舅更是生死不明。家破之痛,丧亲之痛,瞬间给柳依依一个机灵,她的好好地活下去。只有活着她才有见到真相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