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朽木独自一人躺在木屋里的竹床上,他睁着大大的眼睛,没有丝毫睡意。
竹床上空无一物,就连薄被也不曾有,朽木就打着赤膊躺在上面,时值盛夏,到也合宜。
就这,这张仅供一人酣睡,翻身都有可能滚落下地的竹床,却是从小到大,朽木睡过第二好的地方。
朽木始终固执地认为阿爷的怀中,是这世间最温暖,最舒服,最适宜安睡的地方。
阿爷死后,曾经的死囚帐中是他睡过最好地方,但这里比死囚帐中,更加安静,洁净。
偏偏就是这份安静、洁净,却让朽木怎么也睡不着,他脑海中浮现出死囚帐众人的脸,以及他们去向了何处。
当天边出现了一线禧光,朽木这才阖上了眼皮,浅浅地睡去。
还未睡上两个时辰,朽木就被寿元子的喊声惊醒,他猛地睁开眼,发现寿元子并未进屋,连忙应了声,便起身去穿衣服。
一边穿着衣服朽木一边在想,这寿元子虽然恶声恶气,些许礼节却是不缺,至少他没有贸贸然地闯进来,这让朽木对他的感官好了不少。
推开门,寿元子正在门前不耐烦地用脚刨土,朽木不好意思道:“让师兄久等了,进屋说话吧。”
寿元子脚下不挪步,一脸不耐地说道:“谁耐烦进你那窝棚,奉命而来,实非我愿。拿出纸笔来,赶快开始吧。”
短短一瞬,刚刚对寿元子有的改观,瞬间被砸得粉碎,朽木咬牙切齿道:“没有纸笔。”
听到朽木如此说,寿元子刚欢呼出声,准备走人,但立马像想起了什么,苦着脸转过身来道:“那可如何是好?师尊可是很凶的,昨夜才跟我说,一旬之后可是要检查的。”
朽木觉得寿元子高头大马的身形实在和那张苦瓜脸不太相配,他有些不解地说道:“难道没有纸笔就不能识字么?”
说着他走到伙房里,找了根手臂长短的木棍,又随意找了块较为平整的泥地,画上一笔说道:“如此不就有了纸笔?”
看着朽木手中的木棍,寿元子一脸嫌弃地说道:“也只好先如此将就了,今日正好开集,待过了晌午,我们再出去买一些就是。”
说到钱,朽木又是一阵赧然,他将手中木棍递给寿元子说道:“我没钱。”
“师尊早有预料,昨夜便提前让我把这一旬的份例给你带来。你数数,十粒灵石米。”
朽木接过一个绒布包,里面装有数颗米粒大小的透明石头。朽木小心地将灵石米倒入手心,在阳光下,灵石米顿时焕发出五彩的光芒,如同一道微型的彩虹。
询问之后,朽木才知道,修行界几乎都是靠灵石来充当钱币,而自己手中的灵石米要一百粒才能算做一颗灵石。而且根据成色好坏,兑换数额也有所浮动。
据寿元子说,自己手中晶莹剔透的灵石米,便是上等的灵石米,灵石越浑浊便代表杂质越多,能够吸取的灵力也越少。
朽木数了数手中灵石米,再将其小心倒入绒布袋中,放入怀中贴身放好。
这可是他第一份份例,也是他目前唯一的财产,修行路上处处都要花钱,连识字都要花钱。
虽然说朽木从小就五行缺钱,但却从来没有如此迫切地渴望过金钱,特别是灵石,他可没有忽略寿元子说的,这灵石是可以抽取出灵力的。
看着朽木的一举一动,寿元子不屑地撇撇嘴道:“藏得那么好做甚?谁稀罕了?”
朽木看着寿元子飞扬跋扈的脸,一字一顿认真地说道:“你不稀罕,自然有人稀罕的。”
看着朽木执着的眼神,寿元子有些被镇住了,他下意识地咳嗽了一声道:“我们开始识字吧,师尊交代过,由于你要管理这一片火叶山,所以要先学小云雨诀,以便能按时缴纳每旬的配额。我先演示一遍。”
说罢,寿元子便走到山谷边缘的一棵只有寻常火叶树一半大小的小树旁,他招手叫朽木站在身旁道:“伸手去感受下。”
朽木抬起手缓缓靠近,很快他便察觉阵阵热气从火叶树传递到手掌上来。
他想着昨天万知子说过,每旬缴纳十两火叶树,眼前火叶树就在眼前,随便扒拉也有十两了吧,这份例还真好赚。
说干就干,朽木就对着火叶树上下其手,奈何火叶树虽然触感绵软,但却什么也无法折断。
无论怎么朽木拉扯,一放手火叶树就瞬间回复,忙活了半天,不说枝干,就连叶屑都没得到半丝。
寿元子就在一旁,笑得直打跌,当朽木放弃之后,他便掐诀,不一会两人面前便升起了一片薄薄的雾气。
朦胧中,朽木只觉火叶树的叶片闪过一微弱的光芒。
下一刻,只见白色的雾气中,火叶树叶子上的火焰纹变成了一缕缕红色的丝线,摇曳着,吸附周围的白雾。
红色丝线随着雾气的飘散越拉越长,寿元子的双手如电光石火般抓住一股红丝,然后猛地一拉。
被拉断的红丝顿时蜷缩成一团,如同一个个红色的线球被寿元子紧紧握住。
他将线球放入随身的乾坤袋中说道:“这火叶线再生能力很强,稍有不慎就会跑回树上。
这树也灵醒得很,一棵树一旬只能采集一次。
如我现在再施展小云雨诀,火叶线是绝对不会再出来了,非要等到一旬之后。
而且这东西轻得很,你一旬要采集十两,绝非易事。”
朽木点点头,这才明白这火叶树采集的艰难,不但要熟练运用小云雨诀,动作还要快。
就连扯断火叶线,在朽木看来也有些技巧可循,不说其他,光那一瞬间的爆发出来的力量也不能小觑。
想到这,朽木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问道:“那火叶线团,能否给我一个?我想试试扯断它需要多大的力量。”
寿元子没想到朽木的脑子如此灵光,昨夜听师尊说他不宜修行,寿元子一帮师兄弟还只当他蠢笨如猪。
就连被派来教朽木识字也被当做苦差,推来挡去,无奈寿元子入门最晚,只得硬着头皮前来。
他在口袋中翻翻捡捡,最后拣了一个最小的递给朽木,还一脸不舍地说道:“这东西金贵着呢,一两便能换两块灵石,而且线越长就越值钱。
只是这火叶林太热,人进去出来,就被烫得一身水泡。
得疼上个十来天,不然的话我们师兄弟倒是很愿意来打丝赚些零花。”
朽木听闻点了点头,将手中线团捋直也不过一个指头的长度,他双手用力抓住两端,用力一拉,没断。
再拉,还是没断,直到朽木使出五成的力道才堪堪将这火叶线拉断。
一根线便需要如此大的力量,想想刚刚寿元子手中至少有十余股,朽木当下便决定以后要少惹寿元子。
至少在力气没他大之前,不能惹,不然光是拳头落下来估计也能被打个半死。
朽木装作不经意地说道:“你力气真大。”
听到有人夸自己,寿元子还是很受用的,他眼睛笑成一条缝道:“我祖上杀猪的,天生力气就大,代代如此。
浪费了些许时间,该明白的你也应该都知道了,现在我便教你小云雨诀。
你跟着我念,引灵收气,练气成团,驱团成雾,凝雾成云,聚云成雨…………。”